第六十一章(第3/4頁)

周明松遇到周明楊,那一聲二哥,叫的周明松心不在焉起來。

回到家的時候,唐文玲趕著周思念回臥室看書去,自己卻把周明松拉進臥室裏,關上門,問他,“今天遇到的是你弟弟?”

兩人結婚前,唐文玲只是聽周明松隨口說起家裏。那還是兩人準備登記結婚的時候說的。這麽多年一起過來,周明松一直不願意提,要不是這次周思念要來雲海市上學,恐怕他都不會提及雲海市老家的事情。

周明松點點頭,神情有些恍惚,一看就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唐文玲其實還有一肚子疑問,不過看到周明松一臉不想說的模樣,也不想強迫他,畢竟原本說好一直生活在西南的,是她打破了之前說好的約定。

唐文玲出去,留足空間給周明松。

周明松自己一個人,待在臥室裏,他沒想周明楊,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周子青。家長會過後,他試著想過很多遍,他在東山徐家鎮的事情,印象裏,最多的是他和徐長慧的爭吵,旁邊有個坐在地上仰著臉大哭不止的小孩。

記不清長相,卻記得小孩的哭聲。哇哇哇哇的大哭聲,尖銳刺耳,伴隨徐長慧尖利的嗓音,一切一切都是讓他恐懼和排斥的對象。

那孩子看他的眼神是冷漠的,似乎現在想起第一次兩人見面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應該是知道他是誰了。卻故意誘導著讓他回答那些問題。

現在回想起來,看似他絕情的回答否定了她,更像是她單方便的拒絕了他。

回想一開始兩人見面,她說出的每一句話,分析解剖出來,都是她別有用心的在一步步的拒絕他。

周明松很清晰的看到眼前有一座冰山,正在從內部一絲絲開裂,剝落。他似乎無意識的過多關注了那孩子的事,似乎也控制不住去多想那孩子的事。

這都是對他不利的現象。

那孩子冷漠眼神,在警告他,她不需要他。

在排斥他所有的一切。

周明松想了很久,很久。

沒讓周明楊等很久,周明松自己一個人回了龍山老事業小區。

過了這多年,老事業小區破敗了。灰白的墻皮,刷了一層又一層的白漆皮,仍然擋不住歲月的痕跡,樓下坐著閑聊的人,突然看到一個陌生人,忍不住一個個差異的打量著。

一直到人都進樓梯道,才有個人晃過神來,喃喃自語說著,“我怎麽瞅著這個人這麽眼熟呢?”

“老眼昏花,你那老花眼半輩子了,看誰不眼熟啊。”有人懟了一句回去。

那人還是搖搖頭,“不是,我看著他面熟,是誰呢?”到底年齡到了,怎麽想都沒想起來,可腦子裏就是覺得面熟。

周奶看到周明松,當時人就愣住了,伸手拉著胳膊,人就一直哭。

想了這麽多年,念了這麽多年,以為到死都見不著的二兒子。周奶斷斷續續一直說,說這些年後悔,這些年發生的事,絮絮叨叨一直說。周明松看像個看客似的看著周奶,陌生的很。

周明楊和王愛麗回家,看到周明松在,兩個人都明顯一愣,跟著叫了一聲,“二哥。”

周奶拉著周明松就問他,這些年都去哪了,過得怎麽樣?說著說著,就說到周子青身上,由不得又狠狠哭了一把。

“孩子敲門,問周明松在家嗎?我一看到那孩子的臉,我就愣住了……”周奶忍不住敘說那時候的事情。

周明松心裏卻五味雜陳,周奶可以第一眼認出孫女,他這個當爹的,見著兩次都沒把孩子認出來。

閑話說了一大堆,最後周明楊起身二話沒有的跪在周明松身前,“二哥,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偷拿了學校給的舉薦信……”

聽到周明楊提起陳年舊事,周明松不自覺皺起眉頭,“以前的事情,再爭論誰對誰錯也沒有意義,是你,不是你,我又能拿你怎麽樣?我的人生已經過成這樣,道歉也回不到當初。”周明楊的手從周奶手抽出去,眉眼不自覺帶上一股恨意。

他的前途被家裏親手斷送了,他也變成了曾經自己最不屑的那種人。

周明松的話一出,客廳裏立馬變得寂靜,沒人再說一句話,只有周奶小聲的抽泣聲。

“我今天來,就是和你們說清楚一件事情的,過去這麽多年,我一直生活在西南,實際上這輩子我都沒打算再回雲海市。我從離婚之後從東山去了西南,沒過多久。我再婚了。妻子和我一樣是再婚,她帶著一個女兒。今年在雲海市上高中。”

王愛麗和周明楊對視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樣。

周明松全都看在眼裏,接著說道:“我當初結婚的時候,說我沒有孩子,我知道她現在生活在大哥家裏。我不準備照顧她,我留在雲海市也只有三年,我給不了她什麽。”讓一切都保持現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