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更) 變故
陸韶瞧出了他的心思, 蹲身下來,故作慈祥拍拍女娃的頭,“不僅能騎大馬, 還能當大官兒。”
安雪麟頓生遺憾,轉頭望向姬姮, 她站在人群裏也這般灼眼,纖腰素裹, 眉眼涼薄,和他的目光對上便落一絲笑,勾魂攝魄, 偏偏能瞧得出她冷情。
可能她對那位老爺也沒多少感情。
這念頭跳出, 安雪麟拿著韁繩的手立時沁出汗, 奪□□非君子所為, 更遑論這老爺也一表人才, 她都為老爺添下孩子,他不該見色起意。
陸韶擡眼就見他們兩人視線交織,只在片刻間, 胸中積聚妒意, 張手攏住姬姮,帶她退出人群,“太擠了些, 殿下不要跟他們站一塊,沒得染了濁氣。”
韓凝月和王歡急忙跟著出了人群。
姬姮一手搭在他臂膀上, 側眸看安雪麟騎著馬走遠,她低笑,“你都放肆到這種地步,還怕一個剛入朝的狀元郎?”
陸韶托她往前走, 搖頭道,“臣不是怕他,臣是怕殿下動心,殿下的心自來搖擺不定,臣栓得住一時,栓不住一世,臣只能期盼著您能看在臣還沒年老色衰的份兒上,心裏只有臣。”
縱使是厭惡,也只厭惡他一人,她不需要對其他人有情緒,她的情緒是好是壞,都有他來接納,他渴慕著她的一切。
姬姮撓著他的手心,彎唇淺笑,“本宮不是都應了你的話?你對皇弟忠心,本宮的人就是你的,還有什麽不滿足?”
陸韶凝視她的側臉,他滿足不了,越擁有就越想占據,她的人、她的心、哪怕是她不經意的側目,他都不願讓給別人。
貪婪是他的本性,姬姮就是他最大的妄想。
——
一行人入宮,皇帝在宣德殿接見了韓凝月。
宣德殿內,皇帝坐在上首,姬煥靠在皇帝懷裏,眼珠子滴溜溜朝韓凝月手邊的小女娃瞅,他在宮裏最小,也沒見過幾個小孩子,頭次看到比自己小的,新奇的不得了。
皇帝覺察出他不安分,拍他屁股,“給朕老實點兒。”
姬煥癟癟嘴,沒敢嚷嚷。
皇帝望著那一大一小,大的姑娘戰戰兢兢,看著畏首畏尾,小的那個瞪著圓眼睛朝他看,她太小了還不懂的尊卑之分。
皇帝看的有趣,問那個小姑娘,“你叫什麽?”
“我叫韓文萱,”她仰著頭道,她是先生最看好的學生,葫蘆巷裏那幾十個女學生中,數她最機靈,先生常說,她長大了會有大作為,所以讓她跟她姓韓,以後韓家要靠她撐起來。
韓家的老一輩全死完了,只剩韓凝月,韓凝月有心氣,所以她敢獨自在葫蘆巷教孩子,她父親曾說她雖然軟弱,但是有她在,韓家能死灰復燃。
她還不會敬語,說話沒大沒小,韓凝月生怕她惹皇帝生氣,忙按著她的肩膀跪在地上,顫聲道,“她不是有意不敬陛下,請陛下莫跟她一般見識。”
皇帝嗯著聲,擡眸瞧過姬姮,她坐在下首,臉上沒表情,一看就知道在發呆,他這個女兒自來不守規矩,人前人後一個樣,只能她如意,斷受不得委屈。
韓凝月和姬姮看起來差不多大,倒懂事的多,雖說這姑娘有些膽小,但經歷過韓家的慘案後,膽小也正常。
他有意調侃道,“朕這麽可怕?你怎麽見著朕嚇成這副德性?”
姬姮只當他要刁難韓凝月,正要出口護她。
陸韶向她遞眼色,示意別做聲,她剜了他一眼,繼續做木頭。
韓凝月誠惶誠恐道,“陛下龍顏,民女見之臣服,汗流浹背。”
皇帝被她奉承的舒坦,戲謔的問韓文萱,“你不怕朕?”
韓文萱有樣學樣道,“陛下龍顏,民女見之臣服,不敢流汗。”
皇帝被她逗的仰聲大笑,直數落姬煥,“你看看,這小姑娘多機靈,你跟個呆子似的。”
姬煥望一眼韓文萱,想哭又沒好意思哭。
皇帝放他下地,他乖乖被陸韶攙著站到姬姮身邊,姬姮拿出來繡帕抹了抹他的眼角,悄聲說,“就會哭。”
姬煥這下臉紅透了,氣呼呼的撥開她手,別著小身子跟她甩臉色。
姬姮揣著袖子靠回椅背,也不哄他。
陸韶遮嘴笑,都這樣大了,還跟孩子鬧別扭,都不知道讓讓姬煥,沒點當姐姐的自覺。
那頭皇帝擡手讓地上跪著的兩人平身,他沉聲對韓凝月說,“你父親死的冤,朕對不起他,好歹你還活著,你教了一個小神童,可見你是個有本事的,這朝局你看的透嗎?”
朝局太大了,問她一個姑娘家,其實他沒抱太大希望。
韓凝月擡手做拜,“父親說,禍根在向徳書院。”
她也不敢托大,她在閨閣中長成,許多事並沒有接觸過,父親和她說的她記在心底,能做的是傳達給皇帝。
他總不會任那幫人逍遙。
皇帝按著太陽穴,他知道向徳書院,這麽個破書院也不知何時有了威望,朝裏臣子多半受它啟蒙,私塾倒比朝廷置辦的書院還有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