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曲2(第2/3頁)

說相貌吧,武功不行,長這麽好看做什麽?

她氣極反笑,覺得哪怕不能自證真身,也決不能讓這徒有色相的繡花枕頭這麽舒坦。

心念一轉,幹脆順了這柄偽達摩杖,拿來當拐杖使。

路過風洲客棧,一群小孩兒正在窩裏橫時,只謝琎背著劈折的雪元劍出了門。

她看得有趣,決定給這位眼光甚好的晚輩後生一點小小幫助。

不過她沒立刻上前,而是一路躥房越脊,跟在他屁股後頭,在太乙鎮上溜達了一宿。

這少年唉聲嘆氣走了多久,葉玉棠跟了多久。

最後,她惋惜道:耳力這麽差,還屠榜呢。

適逢五鼓時分,雪洲客棧出了輪小舟。她從梁上下來,也沒驚動青龍寺小沙門。

沙門見她,以為是一早便上了舟,還笑著道了句,“郁施主,早啊。”

她也說,“我接個人去鎮外。看到前面那少年沒有?”

沙門一看背影便認出來謝琎來,自以為看破女施主凡心,會心一笑道,“看到了。”

說罷放緩了杆,慢慢接近謝琎。

葉玉棠便是這麽將謝琎叫上船來的。

說起輕功,謝琎是真的不怎麽樣。

這個不怎麽樣已經相當溫柔了,真的不冤枉他。

若是她是個歹人,這幾個時辰裏,他縱有千條命都不夠死的。

劍老虎不是說什麽“閑居常懷振卓之心”嗎,怎麽八年過去了,這屆學員比當年還差?

當年她做龍頭,調|教長孫茂一月功夫便屠了終南榜。那會兒的長孫茂,怕是都能跟面前這小子打個四六開。

說起這個……也不知道長孫茂武功長進了幾分,如今過得如何?

怕是兒子都能打醬油了吧。

船行至鎮外,月桂沒了蹤跡,荒蕪堤岸邊長了幾株柳樹的地方,背後有個籬笆院子,便是鐵匠鋪。

下船時,謝琎念她腿腳不便,先下船來,準備搭她一把。

哪知她撐起達摩杖,和他錯身便上了岸,走得比他還大步。

走出兩步,葉玉棠突然想起,回頭問他,“你是外姓弟子?”

他說,“我雖在雪邦門下,使得卻不全是雪邦功夫。我若想改叫江琎,莊主也未必樂意。”

葉玉棠說,“有趣。”

說了等於沒說。

看她也不擅長聊天,謝琎決定再多嘮兩句,“當初武曲葉玉棠前輩也曾做過五門弟子,便是入過鳳谷,洞庭,終南,遠到過日月山,最後拜在琉璃寺弘法大師座下,也不曾見她改姓裴尹閣,更不曾有過法名仙號。”

葉玉棠心想,其實她法名倒是有一個,不過實在羞恥到說不出口,所以你不知道。

她順杆兒往下爬,隨口答了句,“厲害。”依舊毫無感情色彩。

謝琎發現和這姑娘徹底聊不下去,大抵是氣場不和,索性不再開口。

但他隨即發現,這姑娘也不大愛搭理他,徑直穿過籬笆,推開虛掩的門,也不見得要等他一下的意思。

只好快步跟上。

屋中並未點燭,除卻煆爐中焚著大火,就只鐵砧上方燃著一盞油燈。燈上架著口小鍋,煮沸了水,裏頭煮著什麽糊糊,鐵匠就坐在旁邊,就著鍋吃。

葉玉棠叫他大名:“毛飛廉!”

這中氣十足的一聲,喊得毛飛廉一個激靈,回頭來說:“唷!這麽早?鑄劍還是——”

“補劍,”葉玉棠回頭示意謝琎:“劍。”

謝琎忙將雪元劍遞給她。

她橫握劍莖丟給毛飛廉。

毛飛廉一手接住,尚未看清,摸在手裏便立刻知道了:“雪元?”

緊接著他將劍出鞘看了眼,喲嚯,連裏頭開的寶刃都掉了拇指粗的口子。

“折在什麽寶器手頭?”

葉玉棠晃了晃手頭達摩杖,“就這。”

劍老虎不敵弘法大師,不知劍老虎知不知道?

毛飛廉只覺得好笑,“真罕見。”

謝琎一陣緊張,“毛師傅,能補不能?”

“補倒是可以,這長安道裏也就我能補一補了,不過得候上個兩三時辰,能不能等?”

謝琎心中大喜,“自然能等!”

毛飛廉拿在手頭琢磨一陣,便將它送入鍛爐,燒至發紅漸藍,幾次往爐中回火。

葉玉棠立在一旁問道:“可與戶|撒|刀比重的二尺八寸劍,你這裏有沒有?”

毛飛廉頭也不擡道,“兵器皆懸在繩上,勞煩自己尋一尋。”

葉玉棠擡頭,見兩面墻上皆系著十數根拇指粗細的井繩,上頭整整齊齊懸著刀槍劍戟。

視線緩緩掃過,她一眼望見懸在墻角暗處的長劍。

謝琎循著她目光看去,看到角落裏一柄落了灰,毫不起眼的古樸長劍,劍眼處刻著一個“它”字。

“這個它字,作何解?”謝琎略一思索,難免想長孫茂前輩的名言。“‘世人以為刀劍無眼,而我以為刀劍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