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占有欲(第2/2頁)

大概是從江聲那位阿姨的蛋糕店裏一起順來的吧——他幾乎能想象到那個畫面,身高腿長的男孩子急匆匆跑進小店裏,趕在店鋪打烊前為他選一個蛋糕,怎麽想怎麽不合時宜,也許還會被熟識的大人調侃,問是不是急著送給女朋友,怎麽還要選愛心形的原料糖。

陳裏予撕開玻璃紙袋上小小的貼紙,從五顏六色的糖果裏挑出一塊巧克力,張口咬下一半,含在嘴裏嘗它濃郁的牛奶味道。

江聲一定對他有什麽誤解,每次都要投喂他甜食……也不是什麽壞事,只是他苦慣了,乍一被裹進糖罐子裏,就有些無所適從。

“那怎麽行,這麽幾塊糖能吃幾天,”江聲認真道,“吃完就沒了……”

陳裏予打斷他,語氣淡淡的:“能吃幾天也足夠了,一輩子那麽長沒有什麽東西能永遠在那裏。”

“誰說的,”江聲下意識反駁道,“當然有了,比如——”

話說到一半又被生生咽回去,險些咬了舌頭。

陳裏予直直看著他,臉頰被巧克力頂得微微鼓起,追問聲也含混:“什麽?”

江聲的耳廓有些燙,猶豫半秒,還是底氣不足地補上了後半句:“比如我,我就能一直在你身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他是個很樂觀的人,多數時候總對萬事萬物保持著明朗的自信,偶爾不自信一次,就顯得可憐巴巴的,想什麽垂下尾巴的大型犬,用濃黑的眼睛偷偷看他,一眼一眼濕漉漉的,看得他心軟。

猶豫的原因居然是怕他嫌棄,怎麽不覺得這話有些奇怪,聽起來像表白呢。

“那就把你自己送給我吧,”陳裏予移開視線,望著不遠處路燈投下的燈光,眼底帶著模糊的笑意,輕聲說,“一日三餐出早歸晚,這輩子挺長的,還缺個伴。”

像玩笑,又不全是玩笑。

一顆真心藏在平靜話語裏,淡淡地說出來,已經快要用盡他全身力氣了。

幸好江聲足夠直男,有一句聽一句,聽完誠懇地點點頭,說好啊,送給你了。

“真的?”陳裏予自己反而一愣,下意識反問他,“那你安安穩穩娶妻生子的好日子呢,都不要了?”

“不要了,”江聲就那麽看著他說,眼神深深的,像夜裏萬頃的海,藏著悄無聲息的洶湧波濤,“都聽你的。”

太直球了,受不了了。

陳裏予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差一點點就要說出越過曖昧的直白話語來——關於他還不該剖白的真心,他已經滿溢到喉嚨口的滾燙的喜歡,還有越來越強的占有欲。

“你……”他抓緊手裏那一袋糖,玻璃紙被手指攥得皺起,發出些許清脆又細碎的動靜來,“你自己說的,以後不許結婚,不許和別人在一起——也不許對其他人說這種話,聽到沒有……”

恃寵而驕也好,恃愛行兇也罷。

哪怕是再卑劣不過的仗著對方善良滿足私心。

江聲會答應的,只要還能用承諾和友情做借口,不越過那條明晃晃的界線,他就一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對方的笑聲傳進他耳朵裏,語氣溫柔,像在哄什麽小動物:“聽到啦,還不相信我嗎。”

很久很久之後陳裏予回想起這個夜晚,還是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太過幼稚又自我,一味地自我否定,卻有意忽略了對方同樣藏不住的真心——如果他在十八歲的生日當天袒露心跡,或是早點學會有話直說的話,或許後來很多不那麽好的事,都不會發生了。

可惜這天他們還是沒有越過那條曖昧的界線,分完蛋糕互道晚安,各回各家,這個特殊又普通的生日就結束了。

江聲還要回家盡早休息,準備第二天的復習和不久後的競賽;陳裏予也困乏得厲害,回到房間強撐著精神洗漱完,罕見地沒有失眠煩躁,幾乎倒頭就睡。

睡過去前最後的念頭既不是關於生日,也不是關於喜歡或曖昧——他在想江聲是個笨蛋,給他披上的外套又忘記帶走了。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