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表白(第2/2頁)

偏偏江聲就是這樣執拗的人。

“怎麽會困難呢,”江聲摸摸他的頭發,上前一步,擋住身後店主或貓偶爾掃過的視線,輕聲道,“已經比一個多月之前剛見面的時候好很多了,會越來越好的——小瑜,我不想要什麽簡單通關的路,只想要你。”

陳裏予耳朵一燙,垂下視線,賭氣似的小聲嘀咕道:“那你是沒見過我半夜睡不著覺撕畫紙扔東西的樣子……”

這話讓江聲鬼使神差地想到貓,咬住逗貓棒狠狠伸爪子撓的小貓,又兇又可愛——於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試探著攬住他肩膀,見人沒有抵觸的意思,便順勢將他摟進懷裏。

一站一坐,陳裏予的臉頰貼在他垂下的手臂旁,是燙的。

“什麽都不用想,不用顧慮,”他回憶起在書籍資料上看過的案例,試圖引導對方繞出糾結的思緒困境來,一半歪打正著一半誠心所向,還是說出了陳裏予想聽的話,“我答應過的,不會不要你的。”

陳裏予貓似的蹭蹭他胳膊,似乎貪戀他裸露手臂上偏涼的溫度,沉默良久才悶悶地問他,真的嗎。

江聲還是江聲,這個讓他一分鐘想吃三次後悔藥的人。

後悔貿然袒露真心,又後悔沒有直白袒露到底,還要人哄著說出來。

“我能喜歡你嗎?”陳裏予擡起臉,略微歪著頭,將臉頰貼在他衣服上,目光沉靜又滾燙,像望向心儀獵物的貓——或是盯上飯桌中央的烤肉和魚,又顧忌主人責罵不敢貿然跳上桌的寵物貓,“我能說嗎?”

江聲回答他,能。

手放在他背後,虛虛環繞著沒有收緊,像個留足余地的擁抱。

“你喜歡我就好了,”江聲說,“剩下的我來,我帶你走出來。哦對了,還要記得每天開心。”

少年眼神清澈,自上而下地望著他,坦誠之下,是他不曾見過的鄭重深情。

於是他又想起若幹天前的某個清晨,江聲在他家樓下等他,寬松的衛衣和運動長褲,滿身溫和的少年氣,陽光晴朗,是同周遭一樣薄而暖的金黃——高塔與荊棘之下,是他的騎士,王子,他的玫瑰花。

童話俗套浪漫,愛情又何嘗不庸俗。

“那我要是惹你生氣了呢,”怎麽婆婆媽媽的,還恃寵而驕,“遲早會失望的……現在還能抱一下,等你以後失望了,就不抱我了。”

怎麽可能失望,那麽好看又那麽有才華,誰嫌棄誰還不一定呢……江聲默默想著,伸手揉亂他的頭發,道:“不會不抱你的,我再生氣都會抱你——現在可以說了嗎,什麽都不用顧慮,就告訴我答案好不好,我想聽。”

有什麽好聽的……

陳裏予垂下視線,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漸漸收緊,覺得自己活在年少爛漫的花園裏,抱了滿懷熱烈盛放的花。

悄無聲息地,回過頭來一看,已經瘋長到不可收拾了。

他設想過表白的情形——若幹年後,至少幾個月後,在某個他自覺痊愈的午後,畫室或是隨便什麽地方,他會鄭重而條分縷析地說出來,打過無數次底稿的,從出生到未來,就像一個月前他將江聲從陌生人劃歸入“交個朋友”的範疇,又從朋友明確為暗戀對象那樣,界線分明,要分出明確的深思熟慮的是與不是來。

但現實似乎與設想大相徑庭。

很久很久之後他回想起這一天,想到的依然不是分明涇渭,而是曖昧不清的咖啡香味、毛茸茸的貓尾巴,以假亂真的陽光,還有十七八歲沖動使然、借著一時底氣說出的莽撞話。

可……沖動使然,似乎也不錯。

至少從這一天起,他終於不用再在擁抱對方前想出這樣那樣的借口,也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喜不喜歡,喜歡啊,所以擁抱理直氣壯,也順理成章。

“我喜歡你。”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