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她討厭我。”(第3/3頁)

她每說一項,底下同學就低呼一聲,覺得許清怡不僅漂亮,還多才多藝。

發言結束後,許清怡意味不明地看了章翎一眼,很快,她又羞紅了雙頰,像是很不好意思地回到了座位上。

蔣赟也注意到許清怡看向章翎的那一眼,並不覺得那人有什麽了不起,他是見識過章翎才藝的。

小學五、六年級時,章翎是學校裏雷打不動的小主持人,她主持從不用手稿,無論多長的內容都能背出來,台風穩健,大方得體,和她生活中低調隨和的模樣大相徑庭。

她還會唱歌,唱得超級好聽,蔣赟那會兒最期待的就是文藝演出,因為一定可以看到章翎主持,聽到章翎唱歌。

那個叫許什麽的,傲個屁啊!哪點兒能和章翎比?

班會臨近結束,鄧芳發放第一次家長會通知,要求父母們認真對待,謝絕祖輩參加,這對蔣赟來說又是一件糟心事。

李照香去給他開過家長會,老太太啥都不懂,去了等於白去,回頭班主任還將蔣赟罵了一通。

初二、初三時,蔣赟仗著成績好,家長會都是自己去聽,老師也不管他。

現在就不行了,他是全班墊底,沒臉提這個要求。

放學後,蔣赟去水站,厚著臉皮問剛子叔下周二晚上有沒有空,剛子叔說他兒子過十九歲生日,一大家子要出去聚餐。

蔣赟又去問於暉,於暉說那天晚上要陪領導應酬。

蔣赟硬著頭皮給草花打電話,想請草花的爸爸幫個忙,可是草花爸爸向來不喜歡蔣赟,認為兒子都被他帶壞了,哪裏肯答應。

蔣赟甚至去問了早點攤王叔,王叔說最近痛風發作,走路疼得很,去不了。

“媽的!為什麽一定要開家長會啊?”蔣赟暴躁極了,覺得到處求人又被拒的自己跟個傻逼一樣。

最後,還是報刊亭老板鐘叔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晚上9點半,蔣赟坐在報刊亭外,找了本過期雜志百無聊賴地翻著。

鐘叔一個人過,收攤很晚,自得其樂地一邊抽煙、一邊就著手機看抗戰片,擡頭看看蔣赟,問:“小斌,後來你有沒有找到那個小姑娘?”

暑假裏的碰瓷事件,鐘叔全程圍觀,甚至還看過蔣赟和草花的彩排。

在蔣赟和章翎發生沖突後,每一個周二下午,蔣赟都曾守在這個報刊亭,眼睛盯著天橋對面看,可是,他再也沒等到過章翎。

鐘叔見過蔣赟失落的眼神,雖然他早就無法體會少年人的心情,還是被蔣赟的清純少男心所感動,這種傻了吧唧的蠢事,也只有十幾歲的小屁孩才幹得出來。

鐘叔從冰櫃裏掏了一支綠豆棒冰給蔣赟,蔣赟接過,低著頭拆包裝紙,說:“找到了。”

“真噠?”鐘叔很驚喜,“那你要到她的那個……什麽號碼了嗎?”

“沒有。”蔣赟咬了一口棒冰,眼神黯淡,“她討厭我。”

鐘叔嘖嘖嘖地搖頭:“你就是活該。”

蔣赟想到一件事,說:“叔,你去開家長會,暑假裏那事兒,你可別和人家講。”

鐘叔覺得奇怪:“我去和誰講你這倒黴事兒啊?”

蔣赟想到章翎的家長,心虛地說:“反正就誰都別講,就當你不知道。”

鐘叔不耐煩:“行了我曉得了,你年紀不大,事倒挺多。”

不遠處,一輛公交車剛好進站,蔣赟望過去,後車門下了幾個乘客,其中一個穿著白色T恤、藍色短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蔣赟視力不錯,看清是誰後立刻拽著書包跳起來,還不忘往鐘叔面前丟了兩個硬幣:“叔,我給錢了啊!”

他小跑著過去,躲在一棵梧桐樹後,遠遠地看著章翎。

有人來車站接她,大概是她的爸爸?

蔣赟沒有走近,看到那個高個子、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接過章翎的書包,遞給她一罐喝的東西,又揉了揉她的短發。章翎拿著紙罐兒喝起來,擡頭笑嘻嘻地說了幾句話,兩個人並肩走上天橋,穿過馬路去了對面。

蔣赟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對父女,那樣的一幅畫面是他夢裏才有的場景。

從來沒有人去接過蔣赟放學,幫他拎書包,給他帶零食,揉揉他的腦袋,問一句:今天在學校裏過得怎麽樣?中午吃的什麽?有和同學鬧矛盾嗎?考試考了第幾……

蔣赟在樹後站了許久,棒冰都化了,他也顧不上吃,拎著書包懨懨地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