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那是他正在上大學的小兒子!

他心中震顫著,不祥的預感在內臟中蔓延。

荒賀滕一郎搶過放置在手提箱中的資料,幾乎是抖著手翻看完的,總是以嚴肅面目示人的警官此時通紅著眼,面上有些松弛的皮肉因憤怒而顫抖著,他深吸了幾口氣,強壓著自己的情緒,咬牙切齒地沉聲對津島右衛郎說,“這是汙蔑!這是偽造!脅迫!詐騙!我荒賀滕一郎的兒子,絕不可能去幫別人藏匿走私軍火!”

津島右衛郎還是那副體面穩重的模樣,嘴角勾起了若有似無的笑容,“這就是別人在對我做的事情,他們借著這起恰巧發生的殺人案正在對我進行汙蔑、偽造、脅迫,而你卻視而不見。”

他的語氣沉了下來,威脅般說道,“沒有辦法,我只能讓你感同身受一下。”

荒賀滕一郎攥緊了那份薄薄的資料,分明是涼薄脆硬的紙張觸感,他卻感覺自己仿佛正捏著一把燒紅了的煤炭,手心灼燙到近乎疼痛。

津島右衛郎施施然撩起袖口,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對荒賀滕一郎說道,“我可以再給你三分鐘的考慮時間,不過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不止是照片,錄音、視頻、人證,一應俱全,你們做警察的,應該最講究證據吧?”

“你說,有了證據,他們還會不會相信你兒子嘴裏的真相?”

津島右衛郎那張稱得上正派的俊秀臉龐,在荒賀滕一郎眼中忽而變得如同惡魔般醜陋了起來,他咬緊了牙關,憤恨地瞪向正用兒子前途威脅著自己的男人。

但看著津島右衛郎那有恃無恐的神情,荒賀滕一郎心中已經明白自己現在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從他選擇了打開那個手提箱開始,其實一切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他注定會接受津島右衛郎的威脅,注定會遵循著他的意願做事,因為無論如何他都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的前途被自己毀於一旦。

荒賀滕一郎只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道都被抽走了,他深深陷在那張柔軟的皮質的椅子之中,無比疲憊地嘆息著,那張威嚴的面孔顯出了怔然的老態。

津島右衛郎知道這是自己的勝利了,他翹起了嘴角,露出了勝利者可恨的笑容,語氣一轉,變得和緩了下來,他安撫著心中不甘的警官,“荒賀廳長為什麽嘆氣呢?我們又沒有讓人頂罪,不過是希望這場殺人案早這麽一點點結案罷了。”

“警視廳的各位四處奔走努力了這麽多天的汗水也不是白白流幹的吧,既然你們最後將線索指向了內山加奈子,也就說明她就是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對吧?只是那可恨又狡猾的女人將線索清理地太過幹凈,才會讓諸位警官們終日苦惱,憂煩於缺少證據無法讓正義早日來臨。”

津島右衛郎站起身來,面上難得顯露出了一絲堪稱和善的微笑,他以政客般無可挑剔的姿態說道,“請您保重身體,不必擔心,很快就會有人出現解決您的憂悶了。”

說完,津島右衛郎便毫不留戀地轉身推門離開了,只留下荒賀滕一郎一人沉默地坐在辦公室之中,耳邊回蕩著津島右衛郎的話語。

漸漸的,因為無法抗拒這已然敲定的現實,荒賀滕一郎竟覺得津島右衛郎的話語也並非全無道理。

內山加奈子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不出意外的話,即使再調查下去,也只是為了收集證明她確實殺了人的證據而浪費時間和汗水而已,但只要接受津島右衛郎的建議的話,這樁案子很快就能了結,這座小鎮也很快就能恢復平靜。

扣扣。

熟悉的小文員細細弱弱的嗓音又響起了,“廳長,有人說自己目擊到了內山加奈子轉移屍體的現場,還、還從垃圾堆裏撿到了兇器!”

荒賀滕一郎沉默了很久,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努力重新挺直了脊背,輕咳幾聲,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與往常一樣做出一副板正威嚴的廳長形象,他說,“進來!”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自從那群年輕的警官自以為勘破了真相,帶著模糊不清的證言、損毀殆盡的證物和滿懷的興奮離開之後,津島修治就明白了這一點。

今早新買的報紙上已經刊登上津島家的醜聞了,政客們利用輿論互相攻擊著,想必他們那個野心勃勃的父親也坐不住了吧。

這起案子會以[內山加奈子殺死了內山孝太]這個結論了結——是必然的結果。

沒有人會知道津島憐央的[怪異],也沒有人會知道為了掩蓋這份[怪異],他們一起做出了什麽駭人聽聞的血腥事件。

津島修治坐在和室之中,合上了課本,對來給他上課的老師鞠了一躬,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卸下重負般的輕松愉悅。

跪坐在一旁侍奉的華子幫忙收拾著紙筆,察覺到了他顯而易見的情緒,笑道,“修治少爺今日的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