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5頁)

“還有……呢?”不知是誰小聲喊了一句。

還有,還有誰?

紀箏順著眾人的目光聚焦去看,明辭越。

亂臣賊子,還有明辭越?

與此同時,不少官員即刻上前磕了頭,“璟王軍功赫赫,為人仁善,只是一時糊塗,還請聖上念及……”

“封監國大臣。”紀箏皺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的請求,“之前詔令不是已經下了麽,又沒收回。”

眾人一片嘩然,聖上這都能忍?!按照小聖上方才的雷霆手段,這璟王分明已經逼宮禦前了,怎麽也得打入天牢,再次也得趕到西疆戍邊,沒有責罰,還加官進爵,大行封賞?

“臣願隨顧氏一同流放充軍入西疆。”明辭越在嘩然聲中直起了身,一臉平靜。

“璟王護送朕回京,為何要罰……你們,都以為什麽呢?”紀箏隱約覺得不對勁,他順階而下,走去了偏殿記錄每次朝會內容的官吏身旁,拎起簡冊,不看不知道,這一看……

“大燕天德三年,臘月十八,武安侯因謀逆之罪,大殿之上被璟王斬殺示眾,後璟王同懷不軌之心,欲行逆反之事,逼至天子禦前,爭鬥不休,間或聞責罵撞擊之聲,甫一出屏風,天子占上風,璟王跪地認罪伏誅,然則天子衣衫淩亂,滿面通紅,眼角含淚,唇角滲血,喘息不定,足以見得爭鬥之艱辛,璟王之罪……”

紀箏:……什麽玩意。

他心虛極了,下意識狠狠抹了把嘴角,“這就是你史官的如實記載?捕風捉影的東西,給朕刪了!哪有什麽爭鬥,那分明是……”

是什麽?朝官們都豎起了耳。

明辭越安靜地站在一旁,存在感不高,朝他無聲地指了指脖頸。

紀箏拉高衣襟去遮頸間紅痕,臨時改了口,“是切磋武藝,璟王方才只是一時護駕心切,沖到了禦前,動作是粗蠻無禮了些,有功也有過。”

“跪下。”他走到明辭越面前,自上而下地俯瞰他,“你故意激怒朕,想去戍邊,叛逃西漠,朕偏不讓你順意,朕就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日日看著你,天天盯著你。”

互相折磨。

群臣聞言,悟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無人敢出聲再勸。

這場武安侯的登基典禮成了徹頭徹尾的鬧劇。天子歸了京,這大燕朝還是姓了紀,喪幡和牌位都有點顯得滑稽可笑。

玉璽按儀式仍留在太皇太後手裏,待眾人告退,明辭越最後一個離開,反身合上門時,紀箏重新走回了階上。

那老婦人看似已經呆滯瘋癲了,喚名號也毫無反應,紀箏走上前去,剛想要伸手去拿玉璽,就半路被那枯柴似的手硬生生給截住,攥了個緊。

渾濁的眼睛望過來,半晌,還眨出了幾滴淚。

是裝瘋?有意思。

見紀箏無動於衷,那婦人收了淚,緩緩道:“哀家都看見了,你和璟親王,有意思。”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的確,她剛才坐在側面,屏風之後的事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紀箏當時只當她是瘋傻了,便沒多注意。

“他算你的什麽,男寵,玩物?可我紀家出來的大燕天子,哪有被區區一介男寵欺壓,威脅,乃至逼位的道理,管不好自己的後宮,還當什麽皇帝!”

聖上眨了眨眼,一言不發。

太皇太後見他沒立即甩臉離開,語氣又試探著軟了下來,“哀家最知道怎麽制住男人,最懂管理後宮了,哀家能教你,聽哀家一句勸啊。”

她撒開玉璽,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緊緊攀住紀箏的小臂,“政務上不可讓他專政,情感上不能讓他受獨寵,你得選才,得立後,要制衡他,掌控他,時而疏離,時而親近,讓他知道你對他的好,是天賜的恩寵。”

“讓明辭越依附於你,對你低頭屈膝,感激涕零。最後再折斷他的翅膀,把他關在後宮裏,任你玩弄。”

太皇太後說罷,便一臉期冀急切地望著天子,想得到哪怕一絲寬恕親近。如今她想繼續活下去,只有依仗這個毛都沒長齊的男孩了。

“說完了?”紀箏緩緩抽手,拿出玉璽,“首先,朕不是你紀家出來的大燕天子,與你沒有半分關系,你認錯人了。”

“還有,朕自己的男人,朕自己管。”

明辭越欺他,壓他,逼迫他,他惱怒,叱責,驅逐他都好,但前提是,這是他二人的事,不是皇帝與後宮的關系,不是國事,更容不得他人指摘。

“怎麽了,又裝傻了,啞巴了?”紀箏抱著玉璽,皺眉瞧著那老婦人的雙眼明顯又黯淡下去,靠在椅背上,斜張這個嘴,表演精湛極了。

“說話!”

“聖上,臣想起來還有事情……”一個低低的聲音,幾乎貼著他的後脊柱炸起。

紀箏僵直了背,緩緩轉身,對上了目光,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