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赴約。

謝修宜說,她最近因為謝猙玉在府裏嚇怕了,不去見他,每每小廝到靜曇居向她問話,打聽謝猙玉的異動。

胭雪提供的消息,不能說不對吧,可以說是毫無關系。

他謝修宜是要聽謝猙玉一日喝幾口水,上幾次茅房這種東西嗎?

他怪胭雪不懂他的意思,就是對她有些失望,如果她再這樣下去,他就不想把她從謝猙玉的院子裏撈出來了,她也一輩子只能當個丫鬟,做不了主子,享不到榮華富貴。

而今晚就是給她謝罪的機會,她最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侍奉好他,讓他回心轉意。

謝修宜走後,胭雪站在原地發了許久的呆,直到再有人路過,才低頭佯裝無事的趕緊回去。

可今兒這一日,她都有些神思恍惚,聽了謝修宜的話,不能說是無動於衷,時而因此發呆,多少受了些影響。

“嘶。”這不,她就在給謝猙玉繡香包的時候紮到了手指。

她坐在抄手遊廊外面的欄杆上,手裏的香包染上了一顆鮮紅的血珠。

胭雪慌忙把手指含在嘴裏嘬了嘬,跟著犯難的看著香包,這都快做好了,再做一個還要拖到明日去。

思來想去,還是就在這基礎上,借著她暈開的血漬繡點什麽。

出了這點小意外,她便不敢再馬虎了,給謝猙玉的東西都講究細致,萬一她弄的不好,那人定會嫌棄萬分,她睜著眼都能想象到那張薄情的唇,嘲弄她時上揚的弧度。

“這是什麽。”

香包送到手,謝猙玉關注點卻不在那上面,反問胭雪碰到他跟前的另一樣東西。

胭雪垂眸,不像往日那般怯生生的看著他,低著頭輕聲回應:“是做給世子的護膝。”

她本是想做個香包就交差的,想到謝猙玉在佛堂裏一跪就是好幾個時辰,天天都得上藥,手比腦子反應快多了,拿了剪刀裁剪一頓,便飛快的做了兩個護膝出來。

就方才,猶豫再三還是把這個帶上呈給謝猙玉。

胭雪:“知道世子一顆虔誠孝順之心,日日在佛堂跪著祈福,用了這個墊在膝蓋上也會好受許多。”

她的頭頂落在他眼裏,鋒利的兩道墨眉下,漆黑的眼珠閃過一絲訝異,當胭雪這麽做是為了邀寵,謝猙玉挑了挑眉,卻說:“佛堂有準備的蒲團,是我不想用而已。”

胭雪做護膝,反倒有些弄巧成拙了,她因剛才謝猙玉的擡頭,眼中流露幾分失落,“……這,奴婢不知道世子是有意不用的,奴婢只是擔心。”

謝猙玉視線凝在她臉上,嗓音低沉,略有幾分溫柔的問:“哦?擔心我受傷?”

胭雪免不了陷入到他好聽的說話聲裏,訥訥的回道:“奴婢……伺候世子,這些理當應該為世子著想。”

謝猙玉掂了掂手上的護膝,裏頭塞了不少棉花,倒是軟綿綿的。“是嗎,你這麽為我著想,那我豈不是不能浪費你一片好意,既然如此,那爺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他頓了頓,“你想要什麽獎勵。”

胭雪這才有了與之前在他眼皮底下姿態僵硬的回話,展露出來的意外和少許高興的意思,謝猙玉淡淡看著她,胭雪卻對著佛堂面露向往,“奴婢想求世子一件事。”

“……奴婢生母去的早,在段府地位卑賤,未曾祭拜過她,不敢沾世子的福分,就想請高僧也替我娘誦一誦經,祈求她下輩子也投個好人家,過好日子。”

謝猙玉跟旁邊候著的下屬一樣,似乎都沒想到胭雪會為了這個請求,他還以為她會趁機提些別的,讓她自己在他身邊好過些,到頭來竟然是為了她娘。

倒是和她向來表露的花花心思,一副諂媚討人嫌的模樣多了些不同,是有些孝心的,就是不知是否她耍的新招式,嬌柔嫵媚勾不到人,就想憑楚楚可憐博同情。

這於謝猙玉也沒什麽損失,他一句話便答應了。

不說之前他陰晴不定時多麽可怖,至少這時胭雪心中對他充滿感激。

傍晚過後,成片的夜色如紗幕籠罩王府,胭雪當晚做出腹痛樣子,幾番從屋裏出去上茅房,讓同屋的丫鬟都知道她茅房跑的勤。

到了快與謝修宜約定的時辰,她再從屋裏出去,就變的理所應當,丫鬟們也不再問她怎麽了,安心睡自個兒的。

胭雪躡手躡腳的出去,她到了提前藏好東西的地方,拿出謝修宜送她的胭脂水粉,照著月光對著一把小小的棱花鏡小心仔細的妝點自己。

她穿的頗為輕薄,動作間不易發出聲音,還能透過輕薄的衣服,看到她窈窕纖瘦的腰肢,衣袖下露出膚色如皓月凝霜的手腕,細指沾了沾胭脂,塗抹到唇上,再到臉上。

鏡子裏嬌艷鮮活的面容突地有些陌生,時辰不早了,她再次把東西藏好,起身獨自一人提著一盞燈光微弱的燈籠便去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