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電卷星飛(三)(第2/3頁)

他那時候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唯一的夢想就是站上空手道比賽的巔峰,拿到冠軍的時候先感謝爸爸媽媽。

可後來有一天,陸蔚然回到家把他的空手道服撕得稀爛,摔毀了所有照片,就連婚紗照都燒得一幹二凈,往日溫柔瞬間化成冰冷恨意。

他那時候還小,也不懂為什麽陸蔚然那麽恨他,只知道一個勁兒討好她,讓她高興,結果陸蔚然更生氣了,把他關在黑漆漆的房間裏,不許任何人跟他說話。

陸珩姜扒著門想出去,陸蔚然索性拿著鎖鏈把他捆在椅子上鞭打,說著彼時他還聽不懂的話,只知道求饒,讓媽媽別打他,鞭子打人好痛。

後來長大了才知道秦和平出軌了。

他只是一個騙子,利用陸蔚然上位後卻跟她的秘書搞到了一起,在陸蔚然的眼皮子底下和她的暗度陳倉。

陸蔚然質問他為什麽這樣對自己,秦和平說自己受不了她的掌控欲與極端性格,在她面前自己根本不像個哨兵甚至不像個男人,他只有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才覺得自己像個人。

不僅如此,他還已經精神標記了那個女人。

陸蔚然打了他一耳光,然後決絕的做了九死一生的五感切斷手術跟秦和平離了婚。

秦和平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算結束了,大約是因為哨兵與向導的精神聯結,殘留的愛意讓他歉疚的跟陸蔚然保證自己以後會補償她,結果他還沒有享受到新家庭的幸福,厄運接踵而至。

公司涉嫌違法經營,借著是長達三年的官司纏身,公司倒閉,他求職碰壁,同時因為這些壓力之下,出生的孩子有先天病需要大量醫藥費。

他在家酗酒,與新妻子吵架,哭聲埋怨聲充斥耳膜,秦和平回想和陸蔚然在一起時的意氣風發,看著自己僅有十平的“家”和苟延殘喘的孩子。

他向現實屈服,用苦力換取微薄薪酬,省吃儉用給孩子看病。

陸蔚然一步步將他的人生踩進了泥裏,打入深淵永世不能翻身。

然後她把肖似秦和平的陸珩姜當成泄憤渠道,囚禁他、灌輸不要有欲望這樣的極端想法,只要他表現出對任何事情有欲望,陸蔚然就會極端的毀掉它。

那時候陸珩姜太無助了,給秦和平打電話哀求他帶自己走。

秦和平的話歷歷在耳。

“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沒有辦法帶你走,新媽媽……可能不會喜歡你,你跟在你媽媽身邊不是很好嗎?她那麽疼你,別任性。”

每個人都不要他。

他的出生是一個騙局,離婚後又是陸蔚然發泄恨意的渠道,他的骨子裏都打上了秦和平的印記,在陸蔚然的眼裏,他下賤又肮臟。

陸蔚然拿他當做恥辱,秦和平拿他當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他有一段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什麽價值,沒有人需要他,也沒有人願意看他一眼。

他嘗試過死。

高一那年入學,他一個人到慧宇報道,遇到了幾個喝醉了酒的哨兵,本身是搶劫,後來看他不反抗還以為他是向導便要占便宜,掐著他的脖子用刀威脅他脫衣服。

陸珩姜自然是不肯的,讓他有種就殺了自己。

哨兵經不起激,再加上他們喝了酒更沒有理智了,舉著刀就要往他脖子上抹,陸珩姜當時沒有半點害怕,甚至有點興奮。

他就要結束這條命了,肮臟的人生就在這種肮臟的人手上結束,明天早上就會有人發現他的屍體,也許不用明天早上,待會可能就有人發現。

高中生身中多刀橫死街頭。

也許會上新聞,會有很多人看到,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會有人注視他一眼,多看看他。

也許會有營銷號以各種目的拿他做文章博眼球,這也算是某種被需要吧,能給他們換一點熱度,賺一些錢。

只是不知道陸蔚然會不會看到,看到了會不會有一瞬間的心疼?

不會。

她不會。

陸珩姜輕輕閉上眼,笑了下,沒有人會對他的死亡有任何觸動,就像月光不會照不進淤泥,很快他就會被遺忘在時間的罅隙。

“啊!”

一聲慘叫,預期的疼痛沒有傳來,那個哨兵的手被砸疼了,匕首掉在地上,沖著巷口怒目而視:“哪來的小子!不要命了敢惹你爺爺!”

“就你這種廢物還配當爺爺呢,來我教教你怎麽做爺爺。”男生嗓音清亮帶著一股驕矜的陽光氣息,那是陸珩姜聽見過的最好聽的聲音。

他叉著腰站在巷口,逆著光有些看不清臉,但能瞧出肩寬腿長。

幾個哨兵沖著他撲去,被三下五除二撂翻在地上,於是不甘示弱釋放了精神力壓制,結果因為喝了酒不太靈光又被踩在了地上。

其中兩個趁著他不防備,火速逃跑了,另一個被踩在腳底的人連連求饒喊爺爺,少年揚起笑意:“現在學會喊爺爺了?這就乖了嘛,以後不要出來學人出來搶劫了知道嗎寶貝兒,不是人人都跟我一樣好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