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敖玉郎關在黑風谷的水牢裏這些日子,傷口雖然上了藥在漸漸痊愈,但因為瑤池水的禁錮修為懲罰,他就跟凡人體質沒多大區別,傷處好得非常慢,幾乎每時每刻都要忍受傷處仿佛泡在鹽水裏似的那種刺痛。

不過,他幼年時在那魔修手裏吃過的苦頭比這重多了,也就不覺得太難捱,反而是心裏對於師尊的想念令人抓心撓肺似的難受。

可這段時間來牢裏看他的人就只有小師妹和祁宴,師尊一次也沒再來看過他,甚至是連在小師妹他們面前也沒有提起過他,仿佛已經徹底將他遺忘了似的。

他不由有些懊惱,當日師尊偷偷來看他時他不該揭破的,師尊定然是惱了,所以才不來看他。

水牢裏的昏暗燈盞長久不滅,時光漫長,令人不知白天黑夜,除了他以外連一只螞蟻都沒有,本該是孤寂的,但他想著師尊也就覺不出難過了。

或許是太過想念,每當聽到水牢裏有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覺得是師尊來看了,但每次都會失望,也就很是嫌棄來看他的安蓮和祁宴。

而這天夜裏,就在他靠在池壁上昏昏欲睡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了有人的腳步聲響起,他不由帶著幾分期待驚喜的心情擡頭看去。

但來的人卻既不是他滿心期盼的師尊,也不是安蓮他們,而是一個他憎惡到了骨子裏見了他就想打他八百回的老匹夫鐘道成。

他在門派裏並不喜歡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生活,沒少觸犯門規,要不是有師尊護著,鐘道成恐怕早就將他下獄了。

就如他看不慣鐘道成這種正經古板實際卻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樣,鐘道成對他這種離經叛道的作風也必定積怨已久。

這下落在他手裏,敖玉郎也沒覺得他會心慈手軟放過他,但他能忍了這麽久才過來,這就已經讓他很是意外了。

雖然心裏料到這廝下手狠辣又不近人情,但他面上卻是毫無懼色,只略微一挑劍眉,冷笑道:“老匹夫,你有什麽招盡管使出來,但別想逼我認錯!”

他知道鐘道成看著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心眼兒比針還小,他早看出來這廝對於他經常待在師尊身邊這件事其實在意得很,這廝一心想要獨占師尊,還不喜歡旁人接近師尊,所以極其想要能抹殺他對師尊的感情。

要不是這老匹夫對於師尊的心思不正,太過讓人惱怒惡心,還故意屢次在他面前挑釁,偏偏師尊還毫無察覺,他也不會怒得直接動了武想要將他趕出碧煙宮。

他倒是不後悔因此暴露了對師尊的感情,他只遺憾不能將這老匹夫親手宰了。

本以為這老匹夫在聽到他這樣不恭不敬的話以後會動怒,卻又會礙著身為掌使的威嚴自持硬生生忍著,那臉色別提有多精彩了。

但這一次鐘道成卻並沒被他激怒,臉色很平靜,他看得出來是真的平靜,而不是以往那種裝出來的不跟他計較。

敖玉郎不由提起幾分警惕,望著他。

鐘道成一身玄衣,仿佛要融進墻那邊的黑影裏,他垂眸看著池水,隨後目光卻是落在了他的臉上,那目光很奇怪,像是在辨認什麽,幽深又有幾分森冷,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敖玉郎被看得不耐,正要開口時,卻聽見他忽然道:“今日掌門同她提了結親之事……”

敖玉郎的呼吸一頓,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驀地一變,盯著他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鐘道成卻是沒什麽表情,接著道:“她拒絕了我,當時我就站在屏風後面……”

聞言,敖玉郎的神情緩下,卻帶了幾分快意又自得的眼神看向他,只是心裏的警惕更高了,連嘲諷他都忘了,只納悶他也不是那種被師尊拒絕了就來同他講心事的人吧。

鐘道成卻似乎並不在意他怎麽想,只自顧自地語調毫無起伏地陳述般道:“我當時百思不得其解,我有什麽不好,她竟然拒絕我,如果她不喜歡我,那為什麽這段日子要對我笑,要和我一起下棋練劍探討功法。”

敖玉郎聽到這裏的時候,已經醋得不行了,但氣的那個人還是鐘道成,師尊有什麽錯,肯定是他纏著師尊要她陪他做這些事的。

但他按捺住了性子,因為鐘道成還在繼續說話:“所以,我偷偷去了她的書房,想要找到能證明她喜歡我的東西,哪怕是一首詩一個名字也好。”

聽到這句話,敖玉郎實在忍不住了,哪怕沒什麽用,還是拔出了他的旭日劍,劍光凜冽,他怒道:“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怎麽說也算是門中德高望重的長老了,居然連偷闖女子書房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今日是書房,明日指不定就是寢殿了,更何況師尊的書房也是有結界的,一向是禁地般的存在,就連他都從來沒有進去過。

這個老匹夫怎麽敢闖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