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關起來(第2/3頁)

容因抖了抖,勉強咬緊牙關,才開口道:“秦晝,你、你別亂來啊……”說到最後,語氣還是控制不住地軟下來,帶著點黏糊的意味,大概是太緊張,威脅人也說的沒什麽氣勢,“你最好快點放我出去,不然、不然等我哥哥找到這裏,你就完蛋了!”

“你就這樣從遊樂園把我綁過來,肯定很多人看見了,你不怕被發現嗎?”

秦晝驚訝道:“殿下說得什麽話?您怎麽會這樣想?”他笑起來,聲音又輕又柔,像情人耳邊的低喃,“我既然敢把殿下帶過來,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不如殿下先猜猜看,你的懷錚哥,現在在做什麽呢?”

“……你放開我。”

黑暗張開了血盆大口,緩慢卻堅定地吞噬著他,容因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過了好一會兒,秦晝才觸到他光潔面頰上一片濡濕的水痕,那些暖融融的液體正飛速地順著容因的眼尾滑落。他愣了一瞬,一點水漬墜在他的手腕中。秦晝頓時像是打翻了一碗滾燙的熱湯,一向平穩帶笑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愕然。

容因很少流淚,或者說,很少哭得這樣厲害,像是要閉過氣去。

秦晝通常只能在一個地方見到他零星幾點淚水——大多時候容因並不知道。更多的時候,他會看見容因眼中的警惕和厭惡。

他很怕疼,但又要強。秦晝第一次見到他,其實並不是容因以為的在大殿前的台階上。秦晝見到他的那天,比容因以為的要早很多。

初春還帶著乍暖還寒的涼意,秦晝第一次來皇宮,找不到路,帶路的侍從不知道應該是看他穿的簡單樸素,懶得攬下這份差事,敷衍地隨意帶他轉了幾圈就完成了“熟悉皇宮”這項任務。

秦晝沒辦法,只能自己試圖找出出宮的路。

他就這樣見到了容因。

帝國的公士殿下,看上去還是不大的一個小朋友,穿著白色的騎裝,黑發被攏在耳後,頭上帶著黑色的帽子,圓而大的眼睛直視著前方,手裏緊緊握著韁繩,咬著下唇,看上去緊張的要命,隔著大老遠的距離,秦晝都看得出來他一直在抖。

就這樣了,他還要堅持騎在馬上不下來,繞著馬場跑了一圈又一圈,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次數不計其數。每一次他都會抱著自己的腿疼的掉眼淚,然後下一秒用兩只手捂著眼睛默默地掉一會兒眼淚,還要警惕地看一看周圍又沒又別人。

他就這樣一個人在馬場裏練習了一下午,而秦晝就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看了他一下午。

容因討厭他,秦晝當然知道。

“好黑……”容因哆嗦著,抽泣聲愈發明顯起來,在這間寂靜的房間裏清晰可聞。

其實已經不黑了。皎白的月光透過拉開的窗簾灑進來,像飄了滿地銀色的柔紗,秦晝看見容因緊閉的雙眼和纖長不安的手指。他面頰上淺色的光暈朦朧地垂著,睫毛因為淚水濕漉漉地黏成一簇一簇,像只不知所措的小貓。

眼前的場景和那年凜冬的某一天夜裏他的夢境裏重合起來,那人半跪在黑灰色的床榻間,煙嵐白霧似的的脊背上落滿了花枝一般艷紅的痕跡,他漂亮的手指緊緊地攥著他,濡濕漂亮的臉上暈紅一片,美麗又脆弱,像一株風雨摧折下的薔薇花。

秦晝猛地按住了容因的肩膀,魔怔一般地低語:“你是我的,因因,你是我的……”

他深深地吻下去。

*

容因醒來的時候,臥室裏只有他一個人。

秦晝不在。

他動了動身體,不出意外地發現自己依舊被鎖在床頭。

窗外陰慘慘的日光透過狹窄的縫隙鉆進來,小小露台上搭了幾枝淩亂的枝椏,葉子已經黃了大半,落了幾片在大理石的欄杆上,被清索的風一卷就消失了。天邊泛著暗淡的蟹殼青,再遠就看不見了。

暗紅色的地毯發出沙沙的細響,來人的腳步聲輕而緩。容因閉著眼,細瘦的手臂隨意放在身側,那突出的腕骨上殘留著一枚深緋色的吻痕,像舞娘額上的花鈿,又像紅唇上的胭脂。

秦晝端著瓷白的碗,裏面是還在冒著熱氣的白粥,米粒熬的濃稠黏滑,散發著誘人的清香。瓷碗放在小櫃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床榻微微下陷,秦晝低低笑著,冰涼的手撫上容因的臉頰,容因被凍得一激靈,撇開了頭。

“殿下醒了,喝點粥吧。”

容因依舊閉著眼,蒼白的面容上沒什麽血色,像一尊失去生命力玉雕。

秦晝的手指緩緩滑動到他薄胎瓷似的脖頸處,忽然用力一扼,容因本能地掙動起來,秦晝俯下身咬住他因為缺氧張開的唇,舌頭強行擠進去,深深地吻著他。

容因漲得臉色通紅,瘦弱的肩膀顫抖著,憋足了氣,秦晝松開他的一瞬間,他立刻撕心裂肺地咳嗆起來,眼尾洇出生理性淚水,滴落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