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無信不立(第5/6頁)

“豈可以言定罪。此風若開,天下誰人再敢與將軍進言,望將軍三思,三思。”水貨將危害道來。

儒衫男子當街所言,聽到的人不知凡幾,否則兩人豈能這般快的趕來。這兩位畢竟是名家大儒,早已隨在蕭諶左右,之前不理政事,那是他們不想。自與蕭寧說開,那就把希望寄托於蕭諶和蕭寧身上了。

“小娘子曾記否,當日說動我們二人之言,欲建一個朗朗乾坤。眼下小娘子因言而定罪,將軍附和,傳揚出去,天下皆震撼。不知將來可還有人為將軍之行進言。需知大興朝多年以來,從未因言而定人罪。縱如此,今亦亡之。”鐵全跟著勸說,萬望這對父女別開此先河。絕不可取。

蕭寧道:“非因言定罪。天下事,天下言,無不可說。管到別人夫妻間的事,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送美人,讓我阿爹變成一個失信且忘恩負義之人。你們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為君者不可處處受制於臣,以臣權遠勝君權,大興之亡,正是前車之鑒。”

論口舌之利,一般人說不過蕭寧。

所謂因言定罪,若是被水貨和鐵全說動,是個人都能對蕭諶的私事指指點點,今日勸蕭諶勸妾,來日指責蕭諶睡哪個女人,再之後連蕭諶的私事都一管到底。

這種日子,是蕭諶想過的?

反正蕭寧但凡細細一想,絕不能容忍類似之事發生。該從一開始擺明態度,絕不許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蕭諶正是此意,他打下這天下,費心經營,難道是為了讓自己憋屈的?

他和孔柔夫妻恩愛,並不想讓旁人參與,余生兩人共度,上佳。

大權在握,不想要別的女人都不成,這話傳出去,不怕笑死人?

事實證明,蕭諶一向清楚權利對他的作用:當是讓他過他想過的日子,絕不是處處受制於人。

“天子無私事。將軍來日一統天下,膝下唯小娘子一女,不思傳承?”水貨急得嘴都冒泡了,私事私事,說到天子無私事,難道蕭諶和蕭寧不知?

“我兒有何不妥?這天下,大半都是我兒打下。先生難道以為我兒不可傳?”蕭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回輪到蕭寧都傻眼了。

我聽到了什麽?

我爹說個啥?

水貨和鐵全更不必說了,一樣驚住了。

蕭寧若是個郎君,這事他們舉雙手雙腳贊成,畢竟他們之所以上蕭家的船,皆因蕭寧而起。

可是蕭寧是個女郎,小娘子啊!

“將軍,將軍不可叫人聽聞此言。將軍若不想他人管將軍子嗣之事,不如與夫人多合計,早日誕下子嗣。”

不成不成,被蕭諶丟出的信息都炸懵了,水貨和鐵全這回哪裏顧得上勸人改正,就打算把此事緩緩,別鬧大了。

蕭諶一看連蕭寧都傻眼了,至於水貨和鐵全,畢竟就算從前不出仕,助他們蕭氏亦良多,總得給幾分薄面。

是以,蕭諶輕聲說:“我只是覺得,無論為將為君,皆先為人。即為人,不可無信,不可忘恩負義,更不能處處受人掣肘?

“天下事,凡有利於天下者,當為之;然我家中私事,別跟我說什麽天子無私事,我不是土生土長的所謂天子,今打下這個天下,我能有今日,夫人陪我共度患難,與我出生入死,吾絕不能負。

“先生往後莫再提子嗣之事,所謂子嗣傳承,何嘗不是因緣,豈可強求。我蕭家並非無人。我兒這般聰慧,不遜於常人。”

說來說去,有些話不像之前那麽直白,中心意思是不差的,反正絕不允許任何人對他們蕭家的事指手畫腳。

水貨和鐵全聽得分明,也知道這是蕭諶的底線。

至於子嗣之事,這兩人其實跟很多人想的也不一樣,當然清楚蕭諶說的因緣不假。

若是子嗣亦可強求,這世上就沒有這許多不可控之事。

“將軍,還請饒那人一死。”到最後水貨唯一的要求僅此而已。

“我從未想置他於死地,只是要給他一個教訓,往後少管別人的私事,更別想借媚上而一步登天。此風不可開,此風不可長。先生當明白其中道理。”蕭寧接過話,同樣將這一番作為說得越發大義凜然。

水貨和鐵全不得不說,送美人之風,的確不能開。那儒衫男子進言,請蕭諶納妾。據聞連人選都挑好了,只待蕭諶一點頭,立刻將人送來。

其實兩人都是不滿於走捷徑,企圖一步登天的人。

蕭家如今大好的局面,蕭諶和蕭寧素來作為頗收攏人心,且為人正派。不少人其實也擔心,隨著天下將得,蕭諶和蕭寧或許會變。

因權勢而性情大變者,不知幾何。急急忙忙趕來的水貨和鐵全,其實最擔心的就是蕭諶和蕭寧已經有這方面的變化。

聽蕭寧如此說來,那是為了正風氣,兩人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