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裂痕(兩更合一)……(第3/5頁)

慕月笙垂下眸繼續寫字不再瞧她。

崔沁心噔的一下就涼了,咬了咬下唇,幹脆地離開。

落日熔金,暖洋洋的夕陽照射在崔沁身上,後背不知何時滲出了汗漬,反叫她打了幾個冷顫。

她疾步出了犀水閣,雲碧一臉驚慌追了她去。

犀水閣西後側是一處水泊,怪石嶙峋,草木葳蕤,長廊接著石徑延伸至水泊邊一五角翹檐亭。

晚風襲襲,吹著一朵朵浪花送至她腳下。

崔沁扶著柱子眺望遠處,落日跌在湖裏,金光細碎如星芒,刺入她的雙眸。

心裏是不可能好受的。

他對裴家是什麽態度,他對崔家又如何?即便她不想去比較,可也不能太不當回事。

他心裏大抵是瞧不上南崔,她明白的。

書房內,慕月笙余光瞥著崔沁幾乎是奪門而出,竟是愣了下。

清雋的眉眼緩緩斂起。

又氣著她了?

慕月笙回想上次惹她生氣,她哭了一宿,猶豫了一下,丟下筆頭,追了出去。

他沿著長廊尋了幾步,透過綠茵茵的藤葉瞧見崔沁坐在亭子裏,她背靠在柱子,形容懶懶的,清潤的眸子淬了冰似的,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

慕月笙信步入了亭子,朝雲碧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

他背著手注視著她,涼風拂獵,掠起他的衣擺,那清俊的身影,渾然天成的矜貴,在夕陽融光裏染了幾分溫潤,如同畫卷裏走出的謫仙。

崔沁余光瞧見他那雙黑白步靴,上頭是她繡的一朵犀紋花翎,這種花紋極為難繡,她曾被磨了一道口子。

她訝異他追了來,只是面上卻沒給好臉色,緩緩起身朝他施了一禮,不曾言語。

慕月笙上前來到她身旁,連忙認錯,

“剛剛是我語氣不好,我向你道歉。”

崔沁擡眸瞧他,眼底盛著幾分委屈,小臉拉了拉,並沒接話。

慕月笙解釋道,“你大伯父這次有些麻煩,我很是頭疼,所以才不想跟你細說,怕你胡思亂想。”

崔沁聞言,清亮的眸子溢出一叠驚慌,剛剛的醋意頓時拋到九霄雲外,急忙拽住他的袖子,

“麻煩?什麽麻煩?我大伯父最是勤懇老實的人,他不可能做作奸犯科的事!”崔沁眼眶泛紅,隱隱滲出淚光。

先帝陵寢塌了一樓角,民間定要說是上天示警,陛下臉面無存,只會徹查此事,稍不留神便是抄家的大過。

慕月笙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安撫道,

“你別急,先聽我說完。”

“你大伯是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此事雖與他有關,卻不是他經手的,五年前督造享殿時,他還不在這個位置,但顯然當年有人瞧著你大伯性子和軟,便想拿他當擋箭牌,那簽押上有他的畫押。”

崔沁聞言一時六神無主,“那...還有法子嗎?”

慕月笙緩緩一笑,捏了捏她白皙柔軟的手背,清湛的眸眼如浩瀚的藍宇,低喃道,“你若沒嫁我,必定是沒轍,既是嫁了我,自然有法子....”

他聲音清淺,被晚風一刮便沒入風聲裏,湖風獵獵,崔沁耳鬢發絲被吹亂,心亂如麻。

她沒聽錯吧,是不是錯覺?

這像是慕月笙說出的話嗎?

他不是一貫端正清允,難道會為了她徇私?

偏偏慕月笙眸宇清定,不偏不倚迎視她,不曾有半點遲疑。

崔沁的心仿佛在沸水裏滾過一遭,整個人都冒著騰騰的熱浪,目光期期艾艾望著他,綴著晶瑩的亮光,滿心眼裏是依賴他的樣子。

慕月笙的心是真的軟了。

“你不是要給我量尺寸嗎,我們回去量。”

“啊?”崔沁再次失神,櫻桃小嘴微張著,腦筋還陷在剛剛的震驚中,迷失著無法自拔。

她總是這般,他對她好一點,她就什麽都忘了。

她太好哄了。

慕月笙牽著她回了榮恩堂,崔沁腳步猶然發虛,仿佛踩在雲端。

哪知入了西次間,她亂糟糟的,拿起布尺往他肩上一量,細腰被人一掐,雙腿騰空,身子被他壓在西墻下黃花梨木美人榻上。

他最受不了崔沁迷糊嬌嗔的模樣,明明是無辜無助,偏偏又格外惹人。

她平日裏大多溫柔嫻靜,鮮少這般勾人,剛剛被她那麽不加掩飾仰慕著,便有了幾分勾纏的意味,他心裏的火竄了上來。

對這丫頭,越發沒了自制力。

初夏日頭長得緊,便是夕陽垂下,院子裏依是一片冷光,緩緩才暗了下來。

屋子裏不曾掌燈,斷斷續續的聲響傳來,雖是刻意壓著,卻又格外糜麗。

朦朧的夜色籠罩著榮恩堂,縷縷青煙拂過又散去。

下人悉數退去了後院,唯有方嬤嬤這樣的老人守在院子門口,雲碧到底是未嫁的姑娘,便被她遣去後頭備膳。

三爺是個冷清的性子,何時這般情不自禁,方嬤嬤是府上的老人,曉得家裏都期待著來個孩子,自是樂意瞧著兩位主子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