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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待許久, 身後都沒有動靜。

難道暴躁台長被自己氣暈過去了?

蘇春日忙轉過身去查看,卻發現夏臨安不知何時已經陷入睡熟之中。

看來是沒聽見自己剛才那番良心沉痛之詞。

算了,渣女宣言只會遲到, 不會缺席,等他醒了再宣吧。

蘇春日正準備偷偷下床, 誰知剛一動彈, 睡夢中的夏臨安卻將她抱得更緊, 還發出睡意朦朧的不滿聲。蘇春日忽然感覺到什麽,渾身一僵。

那個,台長不能人道這件事, 應該是謠言。

睡著了都發揮得挺好的。怕了怕了, 還是別動吧。

擔心他過度發揮,蘇春日乖乖躺在夏臨安懷裏。她面向著露台,初夏的陽光, 在泳池水面折射,形成大片金黃的粼粼波光。本來刺目的光, 被白色亞麻紗窗簾包裹, 再度映出的是虛幻,如墜夢境。

溫度恰好, 時光柔軟,蘇春日雙目逐漸沉重。她低頭, 看向自己腰部,上面籠著夏臨安的手, 白皙修長, 優雅貴氣,縈繞著安全感。

那白色幻化開來,模糊了她的神志, 蘇春日逐漸闔上雙目。

就這麽,他們倆又睡了人生中的第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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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日醒來時,身邊的夏臨安已然離開。

她身上披著薄被單,遮得仔細嚴實,顯然是夏臨安所為。

蘇春日看向窗外,落日時分,晚霞如油墨,色彩厚重,混沌又分明。

余暉映照著床頭櫃上的房卡,還有一張字條。夏臨安的字,字跡清貴又剛氣——

“我先回電視台加班,房卡你拿著,隨時方便進來。要是願意,也可以住下。”

媽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邀約同居的節奏。

蘇春日發誓,明天她要是再不跟人家台長說清楚,她就是個棒槌。

同時,蘇春日也頗慶幸,還好人台長只是放下了房卡,如果甩出張黑金信用卡來砸她,她這種見錢眼開的貨指不定就從了。

正在這時,手機忽然響起,蘇春日接聽,那邊傳來小汪心急火燎的聲音:“一姐,不好了!我剛打聽到,那個外教準備要潛逃回國!”

原來,於園長落網後,Gavin心知不妙,立馬買了周日的回國機票準備潛逃。

蘇春日和小汪立即啟程上山,準備將這個消息告訴林夢然家人。

如果沒有家屬的首肯,同意報警,他們作為司法系統之外的人,並不能強制控制Gavin留下。

可當來到兒童心理科住院部時,蘇春日只見到了為難的林爺爺。

“記者同志,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丁醫生給我們看了視頻,說你為了我們然然,被那個園長誣告,還被網上那些人罵。你這麽幫我們,我們真的應該站出來。可我們家那個老婆子,怎麽都不聽勸,打定主意就是不願意報案。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真的是……真的是沒臉面對你們!”

面對著羞愧得要哭出來的林爺爺,蘇春日也不好說什麽,忙出聲寬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理由,無法強求,蘇春日已盡了人事,剩下的便是聽由天命。

離開之前,蘇春日決定再去看下林夢然。

走入病房,林夢然仍舊在書桌前作畫,還是黑色的蠟筆,繪出黑色的畫,在白到濃稠的房間。

跟以前沒什麽不同。

蘇春日心內升起無力的惆悵,只能輕撫著林夢然的頭,安慰彼此。

正準備起身離開時,蘇春日忽然發現,那些黑色線條畫中,依稀有熟悉的圖案。她湊近,仔細地看著,直到眼角發酸。

是星星,一顆星星。

隱藏在那些混亂的線條中,毫不起眼的,卻真實存在的星星。

蘇春日將林夢然抱在懷裏,緊而牢。

房間的白色,被某種情緒稀釋,雖然緩慢,但仍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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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前,蘇春日再度看向林夢然的病房。

她已然想通,就算是短時間內無法將Gavin繩之以法,可天網恢恢,他終究逃不過法律和人心的懲罰。

此時,林夢然的窗戶邊,出現了一位老年人的身影,隔著夜色,似乎也在看著他們。

蘇春日沒有多想,車已掉轉方向,駛向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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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蘇春日一大早便被可視系統叫醒,黑著臉打開視窗,發現來人是比自己臉更黑的助理大人衛力。

蘇春日忙按鍵允許其上樓。

衛力頂著張比包大人還黑的臉,遞給蘇春日一碗打包好的牛肉面。

魏記牛肉面,面條爽滑勁道,大塊牛肉,燉煮至軟爛,湯汁鮮美入味,起鍋後加入香菜提味,減去油膩,平添清爽。

這家魏記身處偏僻小巷,但因為用料紮實口味好,因此每日食客爆棚,要想早上搶到,簡直比登天還難。

蘇春日也不過是幾個月前在朋友圈發出過感慨,說如果能早上來一碗魏記牛肉面,簡直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