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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日將空姐遞上的依雲擰開, 一飲而盡,消除了喉嚨裏因為緊張而升起的幹涸。接著露出八顆牙齒,堆出最自然的笑:“台長, 好巧,你也去海城?是去旅遊?還是談合作?或者是開發新項目?”

反正千萬別說是去海島。

夏臨安長腿交疊, 上面放著本財經雜志, 他目不斜視, 淡淡打碎蘇春日的希望:“去海島,全程監督真人秀。”

蘇春日感覺到胸悶氣短,再度開了瓶依雲, 揚脖子喝下, 賠笑道:“從頭到尾都在?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台裏節目千千萬,台長你何必蹲在那?”

夏臨安掀起淡薄而略帶淺桃色的眼瞼, 看向蘇春日:“你知道這個真人秀投資有多大嗎?如果我不去現場監督,要是出什麽事?你負責賠嗎?”

好吧, 台長說什麽都對。

蘇春日只是覺得煩躁, 這段時間夏臨安估計是因愛生恨,左右都看她不順眼。原本蘇春日是想著可以來海島上躲他幾天, 沒料到最後竟然演變為要跟他一同在海島上被困幾天。

簡直人間慘劇。

想到這,蘇春日更難受了, 再開了第三瓶依雲,當老白幹喝起來。

“喝這麽多, 小心尿頻。”夏臨安拿著杯空姐遞上的香檳, 淺酌著。骨節分明的手襯著細長的香檳杯,姿勢閑雅,語氣淡然。

確實和她這種喝老白幹配花生米的不是一路人。

蘇春日被噎得難受, 但能怎麽辦?誰讓她傷害了旁邊那顆純潔少男心呢?

只能忍了。

一物降一物這句話自然有他的道理,當蘇春日被夏臨安虐得死恰恰時,霍盈出現了。

霍盈也是乘坐這個航班,從南城出發,直達海城參加節目。座位就在夏臨安旁邊,中間隔著過道。

霍盈坐定後,雙|腿交疊,照舊是反人類高度的高跟鞋鞋尖在空中劃出尖銳而優雅的光。她偏著身子,語重心長囑咐著夏臨安:“少喝點,喝多傷腎,和弟妹那方面更不協調。”

夏臨安頓時被香檳嗆了喉嚨,咳到面紅耳赤。

收拾完夏臨安,霍盈開始囑咐蘇春日:“弟妹,節目開始後就跟著我混,我看了名單,那些小妖精都不是我的對手。”

蘇春日覺得霍盈過謙了,豈止是島上那些小妖精不是她的對手,整個世界的妖精都不是她老人家的對手。

眼瞅著霍盈還不知道自己與夏臨安“分手”的事,仍舊在喚自己弟妹,蘇春日愧不敢當,忙想要解釋:“霍小姐,是這樣的,我其實和台長……”

蘇春日正要澄清與夏臨安的關系,夏臨安卻忽然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狀似纏|綿,實則警告般用力握住,令蘇春日頓時噤聲。

夏臨安舉起與蘇春日緊握的手,朝著霍盈示意,唇角笑意淺淡:“謝謝啊,我女朋友,我自己會保護的。”

蘇春日心塞,台長不禍害自己就謝天謝地了,她哪還敢求什麽自行車。

夏臨安自然清楚,蘇春日那天必定在霍盈面前道出過實情,可霍盈卻將錯就錯火上澆油,把他往誤會深處裏推了一把,實在可惡。現如今夏臨安是斷斷不肯在霍盈面前承認自己當初是誤會,惹她嗤笑。所以幹脆計中計,繼續在霍盈面前表現出與蘇春日仍舊是情侶的模樣,讓霍盈摸不著頭腦。

霍盈前段時間連接兩部戲,忙到不可開交,確實沒空關注蘇春日與夏臨安,因此對夏臨安的話也並未生疑。

應付完霍盈,夏臨安偏轉頭來,湊近蘇春日耳畔悄聲威脅著:“如果想要這幾天順利度過,就在霍盈面前假裝我們還是男女朋友,不準說漏嘴,明白嗎?”

因為霍盈就在旁邊不遠處,夏臨安擔心她聽見,幾乎是貼著蘇春日的耳畔在低語。

夏臨安柔軟而微涼的唇若有似無地觸在蘇春日耳廓上,低沉磁性的話音挾裹著熱氣襲來,熱與冷的交融,在她耳上重疊,如同隕石墜|落,在空中爆炸開來,呈現出刺目的白光。

她整張臉霎時暈染紅透,身體也像是被電擊過,麻了半晌。

看來夏臨安誤打誤撞,幫她找準了弱點。

蘇春日想代替自己以後的老公謝謝他。

而當夏臨安說完那番威脅的話後,也是微愣住。他靠她是那樣近,以至於能清楚地看見她的耳朵,耳骨突出,顯示著叛逆以及不順從。耳廓上有一粒細小的痣,褐色的痣,淺淺淡淡,卻又深深刻刻印入他眼裏。

像是有生命般,那顆褐色小痣,從他眼裏蔓延到他心上,癢癢的,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親吻或者啃咬,想要壓抑住那股癢意。

就在夏臨安思緒恍惚之際,乘務員廣播響起,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帶。夏臨安猛然回過神來,像是被燙到般,甩開了蘇春日的手。隨即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低頭繼續看自己的財經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