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遊戲池(131+132+133)(第6/6頁)

把那些牧四誠和他一起喝過的酒,玩過的異端,偷偷摸摸換成空槍的子彈,能丟的丟掉,能吐的吐掉,能忘的忘掉。

阿曼德在躺在床上很久很久,他閉上眼睛,好像能聞到從床底飄出來的血腥味,能聽到那個家夥輕笑罵他傻逼,能看到那片荒地上沒有邊際的自由星空。

但等到他睜開眼睛,阿曼德棕褐色的眼眸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他宛如木偶般的起身,將手槍裏的空彈換成了實彈,然後聯系了牧四誠——他不知道牧四誠會不會來,只能寄希望於牧四誠能有這個耐性將這場朋友遊戲玩到最後。

而阿曼德會奉陪到底。

牧四誠來了。

於是阿曼德為這場朋友遊戲畫上了一個句號,他流著淚,咬牙切齒地,第一次對這個滿口謊話的壞家夥開了槍,而這個壞家夥也抓在他的喉嚨上抓住了一個大窟窿。

在牧四誠倒地的前一刻,他用無法置信的眼神看著阿曼德,似乎不敢相信阿曼德對他做了這樣的事情。

倒地後牧四誠因為疼痛面部猙獰,他艱難地變幻出猴爪,向阿曼德爬來。

阿曼德以為他要攻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他又開了一槍。

這槍打在太陽穴,牧四誠用猴爪扣住了阿曼德的手,嘶啞地說:“——抓了你的哥哥,對不起——”

牧四誠的手蓋在阿曼德的手上,似乎想要握一下,渙散的眼睛看著阿曼德,一向帶著惡劣笑意的明亮眼睛裏滿是黯淡。

這家夥明明被他一槍給打死了,但和他說的最後一句遺言卻是對不起,抓了你的哥哥。

阿曼德的眼淚逐漸湧了出來。

他想要和這個死去的壞家夥說說話,卻一個字的音節也發不出來,阿曼德意識到他的喉嚨被牧四誠的猴爪給狠狠抓出了一個大窟窿,聲帶多半也沒了,現在他是說不出話的。

阿曼德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冰涼,心跳也漸漸變緩慢。

他眼前所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雙正在朝他走過來的皮鞋,和一根拖到地上的黑色鞭子。

阿曼德看到這個人單膝跪下,將被他一槍打死的牧四誠的頭顱翻轉過來,輕柔地抱在懷裏,然後用帶著手套的手莊重地合上了牧四誠還睜著的眼瞼。

阿曼德聽到這個人附身下來,對懷裏已經死去的牧四誠溫和低語:“——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遊戲,那這就是你的【end】了。”

“不過死亡於你只是一場長眠而已,你的靈魂是我永不消逝的財產,一覺醒來,我們又會重逢在一起。”

“睡吧。”

那語調又輕又飄,仿佛一位正在哄自己不肯睡去的孩子的耐心父親在講述一個關於死亡的美好童話。

阿曼德竭力地想擡起頭,看清楚這個前來為牧四誠收斂屍骨的人是誰。

但無論阿曼德怎麽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這人的臉,在這人奇異的,誘哄般的話語聲中他的眼皮越來越重,呼吸越來越微弱。

在阿曼德徹底閉上眼睛前一刻,他想到,要是他哥哥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狠狠批評他為什麽這樣不自量力地前來攻擊,還會讓他寫三千字的檢討他和牧四誠這個敵人之間的不正當關系,明天之前交上去……

阿曼德眼角劃過一滴淚,他在風中宛如蝴蝶般飄飄蕩蕩的靈魂終於墜入了名為死亡的長眠裏。

圍墻內的颶風終於停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