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跑路(第3/4頁)

章嶟感動得都要哭了。真的,謝皇後的娘家人以及娘家的親戚們是京派望族,張德妃的外公家是勛貴朱家,周婕妤的父親是吏部侍郎,這三波人背後在朝上各有其人,能不諷諫麽?

按規定,皇後每月初一、十五得跟皇帝同房,他要是懶得去了,就得有人跟皇太後說一說,皇太後就要叫他過去訓話。皇太後這個人章嶟也是知道的,一向不肯與人交惡現在更是眼裏只有養大親孫子一件事。母子倆見了面大眼瞪小眼,皇太後都要翻白眼了:“怎麽又鬧這一出啊?你混一混應付完了不就成了?咱們都清凈。哪有婆婆管到兒媳婦房裏的?”

張德妃有個閨女養在宮裏倒不用骨肉分離了,可閨女常常生病,就要他去看,光派禦醫還不行。因為太皇太後會因為張德妃的哭訴以及其他人的請托,要他“多關心關心女兒,那是親骨肉啊!”背後請托的那個人是延安郡王,這個叔叔也是個不操心的主兒,他能知道是因為他兒子管禁軍,德妃的哭聲吵得人不得安寧,一個潑辣美人兒居然哭得宮裏像鬧鬼一樣。章明就跟延安郡王說了。

吳昭儀升了位份,就有人說,周婕妤嫁進來更早,系出名門還生了兒子,也值得晉升。

章嶟打開了話匣子就收不住了:“我容易麽?我心愛的女人,一輩子吃了那麽多的苦,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撫慰我,我不報答她還算男人麽?阿宣是真的心疼我。皇後正妻仍是中宮,德妃、婕妤我也沒有克扣她們!她們的父兄我都重用著,偶有小錯我也睜一眼閉一眼了,要的尊榮體面我都給了!她們嫁我是愛我嗎?換一個人,只要頂著這個身份,她們也一樣侍奉……”

公孫佳出了兩只耳朵聽,心道:這人呐,心要偏了,是什麽理由都能找得出來的。

在椅子上都坐累了,章嶟話還沒完,公孫佳趁他換氣的時候插言道:“我小的時候,先父一旦出征,家母就帶我去外婆家。那時候外公還在,府裏全是些高門大嗓的,真正吵鬧的您還沒見著,至少沒人在您面前幹架吧?”

章嶟瞪大了眼:“誒?”他不能想象,一旦他的後宮直接掄拳頭會是個什麽樣子。連朝上打架的事兒他當時也因為年紀小沒有見過。

“我當時年紀小,身體弱,喊也喊不動,跑……又被外公捉去放在身邊。沒辦法,我主看著,脾氣也就慢慢地好起來了。”

章嶟苦笑:“我也快要百忍成佛了!”

公孫佳笑道:“聖天子在人間本與神佛同,神佛從不急躁,陛下,不急。”

章嶟本也沒打算取到什麽真經,能有個人聽他倒倒苦水就行,說完了他的氣也就平了一大半,點頭說:“好,不急。”

公孫佳於是向他告辭。

章嶟心裏頭松了,就踱去了吳宣那裏,將公孫佳要走了的事說了。吳宣道:“呀!五郎應該早些說的,咱們也好設宴相送呀!”

章嶟猶豫了一下,想到如果再把公孫佳多留一天,由他和吳宣來招待,禦史又得“勸諫”他了,頭又開始疼了,說:“罷了,她事情多。”說著也坐不住了,推說自己前朝還有事,又從吳宣處離開了。

吳宣就開始吩咐人準備餞行的禮物,她如今財大氣粗也知道公孫佳從小就見慣了好東西的,命打開庫房去挑好東西,回頭對裏面說:“你親自跑一趟去!”

吳選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扭捏地說:“我不去。”

吳宣氣得要命:“你怎麽這麽糊塗?如今滿朝上下還有幾個人對咱們不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呢?你這又在別扭什麽?”

吳選內心復雜極了,對著親姐姐他也說不出口,他怕公孫佳!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情感,畏懼,尷尬,羞澀,忌憚,混和成了一種逃避的心理。他終於也是吳侍中了,身份尊貴、地位崇高,他能居高臨下看容逸,敢對朱雄開嘲諷,敢與江平章尖牙利齒爭長短,但是不敢與公孫佳同處在任何一處。

她看一眼,就能摘了他的膽魄。她來上朝,他都避著走。

這種感覺太復雜了,吳選弄不明白,最後終是化成了一股怨氣——都怪那些假正經!他對吳宣道:“如今我也有手下人,只要阿姐穩坐宮中聖寵不衰,外面巴結我的人多的是,哪怕是禦史也是有的!阿姐放心,我這就為你出氣!”

說完,他拽起大步逃出了宮去。跑出去之後越想越氣,叫來了新近投向他的一個禦史,讓他找點謝皇後家的不法之事參一本!我不敢惹公孫佳還不敢打你嗎?!這個禦史也不是別人,正是他新婚妻子的哥哥,因為他的關系,得了個禦史的位子。

妹夫有召,李禦史也是言聽計從。

公孫佳人還沒到雍邑,從京城發來的消息上就提到了李禦史把謝皇後給參了。單宇貼心地在後面標注了雙方的身份,一個是吳選的大舅子,一個是謝皇後的叔叔,參的是強占民田。老罪名了,而且裏面有五分是真的、五分是誇張的,總的來說,不算撒謊找事兒。只是如果禦史不是現在參,而是在三年前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參,會更有說服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