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山海皆可平

靜室內, 溯影珠籠罩在靈力波流之中,緩慢地浮沉著。

周長明忍不住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握緊了身邊藺楚疏的手。

相較於眾人的緊張, 車靜姝的神情顯得格外溫柔。

她雙手捧著一枚雞蛋大小的水晶鈴鐺, 緩緩湊近溯影珠。

只見其中隱隱浮現出一抹乳白的幽光。

屬於殷想容的一魄輕柔波動著, 溯影珠中出現的畫面也越發清晰起來。

這枚靈珠留在衣燼斕的身上已久,因此極為全面地記錄下了他自從中毒以來, 所經歷的種種。

裴雪音的醫治確實沒有任何問題,但異變的開端,卻並非來源於外界的毒素。

這種所謂混毒,同樣也是魔心石的手筆。

衣燼斕修為極高, 魔心石對他的侵蝕很是緩慢,但在他人不間斷的投放下,他的身體和精神力都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每逢衣燼斕因為毒素發作痛苦不堪時, 便會有一人潛入房中,為他加深毒素, 麻痹感知。

溯影珠將畫面記錄得極為清晰——那手持魔心石晶體的人,正是岑禹洲無疑。

此前岑禹洲的種種表現, 已經證明他與魔心石有著極深的聯系。

只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從如此早期,便開始與幕後主使有了勾連。

但沒有時空之力在身的他, 究竟是如何與自己所在的位面取得聯系的?

周長明回眸,與藺楚疏的眼神不期而遇。

心底原本沉渣泛起的不安,在對上視線的瞬間就消散無蹤。

“別擔心, 因核之力在這世間只可能同時存在一個。岑禹洲不可能操縱著魔心石危及整個位面。”

甚至,除了因核,這個位面中沒有任何人或者物能夠抵抗魔心石的侵襲。

也就是說, 岑禹洲在利用魔心石戕害衣燼斕的同時,自身也會不可避免的受到傷害。

“難道……是鐘思遠許諾了他什麽?”

周長明回想起周章對鐘思遠這個人的評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毫無善惡觀念可言,不論是言語和行動都極具說服力。

想必他是抓住了岑禹洲的軟肋,才讓那人不惜違背原則,都要追隨於他。

藺楚疏輕輕頷首:

“岑性情頗為偏激,若是鐘思遠投其所好,他未必做不出弑父弑兄、有悖倫常之事。”

以往岑禹洲和夏侯鯤聯合起來不知給他使過多少絆子,甚至在任務中出手攪渾,害得他險些喪命。

他雖沒有公開攻擊過兩人,卻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

只是……那個人竟然罔顧昔日恩情,悍然對衣燼斕下手。

確實教人齒冷。

身邊驟然冷凝的氣氛,讓周長明眼睫微顫,忍不住回握住藺楚疏的手。

他似乎很生氣。

確實,不論對於藺楚疏還是他自己來說,鐘思遠和岑禹洲都是害得自己險些喪命,痛失親愛之人的罪魁禍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疏,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答應了父親,要與鐘思遠做個了斷。倘若岑禹洲真的與他勾結,投放魔心石禍害三界,我們任何人都不能輕易放過。”

他將藺楚疏的手握得更緊:

“相信我,我能保護好自己。”

藺楚疏眼底閃過動容,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緊緊回握住他的手。

溯影珠依存著衣燼斕的感官展開,等到岑禹洲離開穹蕪殿,自然看不到他的下一步去處。

“根據他的行動軌跡,鐘思遠和他的聯系機制應該設置在玉坤司內。”

秋聲緲慪得跺腳,

“就這樣他還能栽贓墨刑司在玄光寶鑒中植入魔心石……真是氣煞我也!”

他還在為藺楚疏因為魔心石被汙蔑栽贓的舊事憤憤不平。

姜玉琢見狀忍不住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家師哥炸毛了的頭發。

“對了,儲坊主,藺仙尊,我昨夜將溯影珠中的影象來回觀看了幾遍,似乎有所發現。”

一旁始終沒開口的車靜姝忽然道,“岑禹洲曾有一次趁著衣閣主毒發、神志不清之時,一時興起,將計劃和盤托出。”

“當時他只怕是拿準了衣閣主無力辨別,可閣主身上的溯影珠卻記錄下了一切,諸位請看。”

她手中印訣連掐,溯影珠中的畫面頓時一變。

只見岑禹洲捏著衣燼斕的下頜,眉目間含著譏誚,狀若癡狂: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內心的偏私,分明就是嫌棄我的出身不佳,縱使我能力拔萃,也不給我墨刑司首之位繼承。”

“但如今我用不著你的垂憐,在天命面前,你不過是只沒用的螻蟻罷了。你看,些微一點魔心石毒素,就足夠讓你神魂顛倒,是非不分,是不是很可笑?”

他絲毫不顧忌衣燼斕的身體狀況,猛力一掌將他推倒在榻上:

“等到藺楚疏除魔歸來,他的名望必將達到峰值,屆時便是將你推出,作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