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更君郎騎竹馬來
星河不曉得庾約在想什麽,如果知道,只怕會跑的比兔子還快。
她雖然懷疑上次在青葉觀隱約聽見的那一聲“二爺”,但仍是覺著自己不至於那麽“倒黴”,就會給庾約恰好看見那一場。
加上方才見了庾約之後,他並沒有就表露出什麽異樣,星河心裏想:“當時我多半聽錯了,再說,如果庾叔叔真的出現,小絕豈能發現不了?”
她再也想不到,李絕並不是發現不了,反而是有意為之。
此刻平兒進了門:“姑娘,四小姐那邊請呢。”
庾約陪著星河出了門,回到庾清夢房中。
屋內一股中藥的苦澀氣息,窗戶已經給打開了,味道卻還沒有散盡。
庾清夢站起來:“二叔到這裏坐會兒。”
星河走到她身旁,挨著她坐了,庾約坐在對面,丫鬟聽竹送了茶上來。
“今兒二叔有什麽不遂心的,到底吃了晚飯沒有?”庾清夢因才吃了藥,自己不能喝茶,只撿了一枚蜜餞含著,又給星河撿了枚蜜棗陪茶。
提起這個,庾約雲淡風輕的臉上又浮過一抹憂惱:“你只操心自個兒就行了,記掛我做什麽。一頓兩頓的也餓不死。”
他這麽說著,眼睛卻瞥向了對面。
“我只是好奇,什麽事兒惹得二叔這麽大動幹戈。”庾清夢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星河,見她正捏著那枚棗子,安靜地在吃。
庾清夢輕輕地拿手肘頂了星河一下。
星河即刻擡頭,看明白清夢的眼神,便把蜜餞盒子往庾約身前推了推:“庾叔叔請。”
庾約掃了眼,裏頭蜜桔,酸梅,桃幹,杏瓤都有,他卻也只撿了一個蜜棗。
星河看的奇怪,在縣城,庾約請她去舊時堂,他明明不愛吃這些甜的,難道是改了口味?
庾約捏著棗子吃了口,軟糯,甜膩,感覺那點蜜甜在齒間潤開,他緩緩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先前因為霸州那件事,有個手下的人被牽連,我本來已經將他保了下來,可陰差陽錯,他家裏因為這件事急的失了分寸,他的老父驚急厥了過去,他的娘子也因而早產,孩子雖保住了,人卻沒了。”
庾清夢本以為是朝廷上有什麽為難,萬萬想不到竟是此等人間慘劇,一時呆住。
星河聽見“霸州”二字,已經出了神,聽庾鳳臣說完之後,剛吃下去的那枚蜜棗竟好像梗在了喉嚨裏。
頃刻,清夢嘆息說道:“這也是無妄之災了。那人可還好?”
庾約端了茶杯,聲音已經微冷了下來:“他聽說他娘子身故後,就也在牢房中尋了短見。”
清夢不由大驚,星河也震驚地看著庾約。
“所以我才那麽生氣,明明就差一步……”庾約看著手中的茶杯,卻又很淡地苦笑:“不過,這大概便是命吧。”
他吃了兩口茶,對庾清夢道:“你身子不好,早點歇了吧。”又向著星河一點頭:“我去了。”
星河早起身行了禮,送別了庾約。
庾約去後,庾清夢懊悔:“早知道,我就不緊著問二叔了。”
星河勉強安撫:“誰能想到竟是這樣呢。四姑娘也是好意,想要替二爺紓解罷了。”
清夢嘆了口氣:“這也算是弄巧成拙吧。”
是夜,洗漱完畢,清夢叫人拿了本《增廣賢文》給了星河,星河翻看了兩頁,有那不認得的字或者不懂的句子,便又請教清夢。
眼見時候不早,清夢便拉著她上榻,兩個人同榻而眠。甚是親密。
丫頭們放下帳子,退了出去。星河頭一回跟別的女孩子同睡,未免有些不自在,就只閉著眼睛裝睡。
不料過了會兒,只聽清夢道:“三妹妹你睡了?”
星河輕輕轉過頭來:“還沒有呢。四姐姐有事?”
帳內的光線很淡,清夢的眼睛眨了眨:“我心裏有些好奇,問的冒昧的話,你可別生氣。”
“姐姐要問什麽?”
清夢往她身旁湊近了些,聲音低的仿佛耳語:“你……跟那個、小道士……是怎麽認得的?”
星河沒料到她竟是問的這個,黑暗中臉就紅了:“姐姐怎麽……”
清夢低低道:“你放心,我絕不告訴任何人,只是我心裏、我心裏想不出來罷了,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我就再不問了。沒什麽的。”
星河的心緊跳了兩下,她能感覺清夢的好奇跟渴望,她本來不會把這些事跟人說的,但是……
她支吾了片刻:“我若告訴姐姐,你也不能笑我。”
庾清夢低笑了聲:“笑你什麽?你只快說罷了。”
星河定了定神,這才把在小羅浮山上遇見,後來那麽巧,他去了縣內做法事,替外婆針灸,一來二往熟絡了等,都告訴了她。
只是沒提兩個人相遇時候她算計高佑堂,以及那些采花賊等可怕的情形。
庾清夢聽得入神,半晌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