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沒有事,”馮宏達道,……

“沒有事,”馮宏達道,又接著解釋,“是一個友人約爹過去,商議一起在京城做買賣。”

馮依依不信:“那你以前為何不去?”

“那位叔伯有些門路,不怕吃虧,我很快就回來。”馮宏達看著越來越近的婁詔,“你徐叔他們也要回老家。你就去魏州過些日子,等爹去接你。”

馮依依還想說什麽,婁詔已經到了跟前,對著馮宏達叫了聲“爹”,肩上還殘留兩片嫩黃花瓣。

“來了?”馮宏達應了聲,轉而對馮依依說,“爹和婁詔說幾句話,你去屋裏把那兩碟零嘴兒吃了。”

馮依依緊抓的手松開,在馮宏達衣袖上留下幾條褶皺:“好。”

女兒家嗓音乖巧甜軟,馮宏達內心一陣發酸,要不是不得已,他怎麽會把女兒送去魏州?

現在他也明白,當日婁詔所說是真的。五梅庵,的確是人的警告,只是下一次恐怕就會來真的。

眼看著馮依依走進書房,兩個男人收回視線。

馮宏達指著前路:“邊走邊說。倉促準備,回到魏州,帶我像你母親問好。”

“是。”婁詔頷首,身子落後馮宏達一個身位。

“船,我找好了,帶的東西,你今日費心送上船。剩下的,你一定把她給我照顧好。”馮宏達能試到自己在咬牙根,心中某處抽疼。

“我明白。”婁詔回。

翌日,馮依依被馮宏達送上船,幾番叮嚀後才轉身離開。

不到十日便是年節,這個時候運河上幾乎沒有往來貨船,馮家的船倒算行駛順利。

大船舒適,馮宏達早就讓人安排好,什麽也無需操心。走水路相較安全,也更省路。

如此,一條船啟程往魏州走。

馮依依沒想到是這樣,還沒來得及同馮宏達說放婁詔走,反倒讓馮宏達把她交到了婁詔手裏。

後面為了安父親的心,她也就同意下,左右早早答應過婁母會去探望,或許可以從婁詔那裏得到答案。

船上,兩人交集不多。河上風大,馮依依總是躲在倉房中,同一班婢子婆子玩牌,說話;婁詔則利用時間,抓緊溫書。

只有晚膳時,兩人才會碰頭。

船身吱嘎想,馮依依吃了幾口便放了筷子,起身離開。

“表妹。”婁詔喚了一聲,這幾日如何看不出馮依依表現不對?

她向來性子簡單,什麽事情都掛在臉上。如今不想同他說話,定還是因為五梅庵之事。

馮依依走出兩步回頭,看著婁詔也不說話。

“那日我有事,誤了去五梅庵找你。”婁詔開口。

不知是不是快要到魏州,他說的話少了之前的那種淡漠。

馮依依一怔,眼睫輕扇兩下。他這是算解釋?許多天後的解釋?

“知道了。”馮依依點頭,聲音想船底流淌的水聲,“我有些暈,回房了。”

馮依依走了,婁詔也放了筷子。

清順正好走進來,聽到兩人的說話,搖搖頭走到婁詔身後:“公子,少夫人還生氣呢?那這果酒怎麽辦?”

“放下。”婁詔連看不看。

清順手裏拎著一個小酒瓶,這是在前一個碼頭停靠時,下船買的。船上冷,可以喝了暖身,適合女子。

“公子,小的鬥膽說一句,你有時候也稍微放放你的架子……”

話未說完,一個冷冷的眼刀過來,清順立馬抽了自己一嘴巴:“瞧我,真該抽,怎就不記苦?”

說完,離了船廳。

婁詔盯著桌上的小酒壺,裏面的酒液估計也就三四兩。

他覺得或許清順說得有些道理,兩人回婁家時,總不能跟一對生人似的。

行了幾日,船停在魏州城外的渡頭,婁家派來接的馬車早已等候。

一陣忙活後,馮依依上了馬車,與婁詔同乘。

魏州在扶安的東南方向,氣候濕潤,水泊河流也多,一方富庶之地。

馮依依蔫蔫兒的,搖晃的馬車讓她暈得厲害,就連一旁的酸梅也沒了興趣。即將進魏州見到婁家人,她只能強撐坐著,不想別人覺得她馮家沒規矩。

另邊,婁詔拿著一冊書卷坐在那兒看著。不知是不是看的時候太長,書上的字有些看不進去,余光中是無精打采的馮依依。

他看見馮依依兩根蔥白手指,正捏著她自己的袖角玩兒,臉色略顯蒼白,完全沒有往日的活力。

畢竟沒出過遠門,這一趟下來也不容易。

“頭暈?”婁詔問。

“沒有。”馮依依開口,軟軟的聲音如暖風,摻雜著微許的倦意。

婁詔視線重新落回書頁,淡淡開口:“半個時辰就會到。”

馮依依沒做聲,車廂裏安靜下來,只有車軲轆的輕微吱呀聲。一路上,婁詔沒給過她祠堂那日的答復,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想著,馮依依的視線落在婁詔身側。

婁詔感受到目光,手垂下試到一處松軟,那是軟枕。不知怎麽,他就抓了起來給去馮依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