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萬字章三合一(第2/7頁)

“這個公子和少夫人的事,小的不清楚。”清順最是了解婁詔,有些話打死也不敢說。

馮寄翠也不再問,左右婁詔已是狀元郎,擺在面前的是一條康莊大道,為了名聲,回來吊唁一下亡妻罷了。

要是心中真的有依依,去京城那段時間,總會來封信的。

“大小姐,小的先走了,你也快點回吧。”清順從地上提起籃子,送到馮寄翠手裏。

馮寄翠彎腰還禮:“保重。”

馬車往回走,雨天路滑走得慢。

車廂搖晃兩下,馮寄翠看著坐在正中的大哥馮賢:“怎麽說的?”

馮賢搖頭,臉上閃過沮喪:“鋪子怕也不成,都是二叔的產業。壞在沒有字據憑證,任由咱姓馮,就是拿不回。”

“那也沒辦法,”馮寄翠安慰一句,“當初分家,大房二房切割得清楚,真想要回來,哪有那麽簡單?”

馮宏達積累的財富不少,官府憑著法典,一句話就全收了。大房這邊,這些日子跑斷腿,也沒撈回什麽。

“你方才同婁詔說什麽?”馮賢問,身子往小妹這邊一探,“他現在是狀元郎,皇上欽點,你就不會讓他去家裏坐坐?真不懂事!”

“你知道我沒說?”馮寄翠立馬回嘴,“就算人去了,大哥不想想當日,咱娘和琦弟怎麽對他的?”

馮賢一琢磨也是這個理兒,要說婁詔身上有什麽汙點,那也就是入贅這一項,怕是巴不得和馮家撇得幹凈。

“難怪,我見他上了宋大人派來的馬車,感情吊唁是假,指不定就把入贅這事兒給洗沒了。”馮賢嘖嘖兩聲,一張圓臉皺巴著。

馮寄翠垂首,絞著手裏帕子:“倒也不一定。”

畢竟夫妻一場,再怎麽心狠怨恨,到底換過婚書,拜過天地。

熱,很熱,狹窄陰暗的地道,此刻蒸籠一樣,讓人喘不動氣,只想閉上眼睛。

馮依依伏在馮宏達背上,手腳無力,像是被人抽了魂兒去。

“依依,依依,跟爹說話,別睡!”馮宏達瘸著腿,一手扶著墻壁往前走。

馮依依嘴動了動,微弱出聲:“爹,我不睡。”

“好孩子!”馮宏達大口喘氣,身上力氣耗光,剩下的只是心裏那點兒堅持。

他的女兒要活著,她才十六歲,還有很長的人生。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終於走到盡頭。馮宏達將馮依依拖上地面,自己轉身回去,想毀掉這一節地道,避免人查到。

馮依依靠在墻角,這裏她來過,是離馮宅最近的一間小鋪子,很小,經營燈油、蠟燭。

從窗紙能看見遠處傳來的火光,以及街上人敲著鑼,喊走水。

扛不住身體中的麻意,馮依依昏睡過去,再醒來已在運河上。穿了一件男式衣裳,臉上塗了灰,像一個半大小子,被馮宏達緊緊護在懷中。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隨著船一直往南,不知經過了多少日夜,他們終於扶持著上了岸。

突然,岸上沖出一隊人馬,不由分說拿刀砍向他們,他們定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眼看那明晃晃的刀當頭看下來……

“不要!”馮依依忽的從床上坐起,額上全是冷汗。

窗戶透進暗淡的光,聽見外面噼裏啪啦的聲音,是下雨了。

馮依依找了衣裳披著,從床上下來,幾步到了桌邊,抓起水碗往嘴裏送了兩口。

涼水入喉,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兩年了,那一晚的大火總是出現在噩夢中,整座馮宅瞬間成為一片廢墟。

馮依依穩下呼吸,一頭長發垂至腰際,像上好的綢緞。

走到窗邊,手一伸推開窗扇,雨聲大了,墻邊的芭蕉被洗得油亮嫩綠。

天上雲彩很厚,看來雨一時半會兒的停不下。

辛城靠南,雨水總是勤些。

有人撐傘走進院子,另只手端著托盤,上面擺著一個小瓷碗,另有幾張薄餅。

馮依依收起半扇窗,掀了門簾去到外間。

“娘子,奶粥熬好了,小姐醒了沒?”朱阿嫂問,把托盤放桌上,雙手在圍裙上一擦,“這雨下了幾日,我看前面的河水漲了不少。”

朱阿嫂三十多歲,身材略矮,生了一張巧嘴,慣愛說話。是雇在家裏幫忙的。

馮依依到了桌邊,看著那碗軟糯的奶粥,奶香氣直往鼻子裏鉆。是用羊奶和大米熬得,不硬,適合小小的孩子。

“桃桃還在睡,這孩子覺多,不睡飽不會醒。”馮依依把粥碗蓋上蓋子,笑著道。

朱阿嫂看著馮依依那張嬌美面容,總是不知怎麽形容好。人好看,性子也好:“這天不好,也不知關當家能不能如期回來。放著你這個娘子在家,他也放心?”

馮依依隨意挽起頭發,嘴角笑意溫柔:“他跑船習慣了,不會有事。”

“可不,”朱阿嫂頗有些羨慕,忍不住誇贊,“家中有美妻嬌兒,關當家可不得仔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