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雕+矛隼
老板那邊“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即使是摯友,在大半夜打來騷擾電話也是會惹人生氣的。
安科洛德聳聳肩,若無其事的把手機放回口袋。
他慢慢朝那盞小黃燈走去,毫不遮掩自己的腳步聲。
圖書館裏空蕩蕩的,一排排高高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油墨的氣味讓圖書館裏多了一種異樣的驚悚感,讓人擔心書架後面會不會突然竄出什麽。
身後驟然多出的氣息讓他嘴角微勾,腳步不停的轉身走入兩排書架的間隙。
在陰影中跟隨的紅發少年眉頭一皺,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空無一物的墻面在他眼前出現。
“遭了……”
他立刻轉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男人正擡起一只手向他打招呼。
“喲,這位不知名的幽靈少年,能告訴我這個圖書館裏所有的《格林童話》在哪裏嗎?”
深夜,空蕩蕩的寂靜圖書館,忽閃忽閃的小黃燈,一個有著枯萎般灰白色半長發的男人翻窗進來,要找一本故事書?
正常人在面對這種情況,恐怕已經報警表示這裏有一個精神病院在逃患者了。
(不,正常人也不會半夜三更點一盞小黃燈出現在圖書館裏。)
所以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指面前這個至少二十四五歲的老男人正雙手合十試圖像JK一樣雙眼發出“PiKaPiKa”的求助光波),紅發少年——現役金牌殺手織田作之助選擇了……幫他一起找書。
“《格林童話》這種類型的書一般在三樓……另外,我不是幽靈。”
得到了對方歡快的回復:“好的喲,這位少年~”
於是他們點著織田君的小黃燈來到了三樓。
借著不怎麽亮的光芒,安科洛德漫不經心地尋找著自己的目標,看起來還沒有旁邊的紅發少年織田君認真。
“啊,說起來,織田君為什麽這麽晚還在圖書館呢?我剛來的時候可是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撞上了橫濱的怪談“圖書館的夜讀幽靈”之類的。”
男人的語調刻意拉長,卻不顯得突兀,是一種正常閑聊語氣,讓人下意識的放松。
“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
織田作之助完全沒有把對方不著調的調侃放在心上,慢吞吞的說到:“我之前在書店買到一本叫做《明暗》的小說,但是只有上篇和中篇,找遍了所有書店,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下篇。因為實在很想知道結局,所以來圖書館碰碰運氣。”
“哦?”
安科洛德露出一個誇張的驚訝表情,即使對面的人看不到,依然盡職盡責的表演:“這麽說來,我們竟然都是來找書的嗎?這可真是一種緣分啊!”
織田作之助認真的點頭:“也是呢。”
“那你找到了嗎?”
“很遺憾,並沒有。”
“沒關系,只要堅持不懈,總有一天能找到的。”安科洛德安慰他。
“不過,織田君既然想要看到下篇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去找作者呢?看到自己寫出來的作品受人喜愛,作者也會很樂意把書借給你看吧?”
織田作之助搖頭:“只是為了這樣的目的就貿然上門,太打擾那位先生了。”
而且以自己的身份上門,恐怕會被當做是找茬吧。
織田作之助還不想看到自己的通緝令貼滿橫濱。
“啊,不用當真,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啦。”被拒絕提議的男人笑著說:“而且沒有下篇,說不定只是因為作者一直拖稿,根本沒有寫出來吧。或者只是為了應付編輯的追殺,隨便寫寫,事後又覺得黑歷史太羞恥,沒有被刊印出來呢?”
並不清楚寫作這個行業普遍現象的織田:“是,是這樣嗎……”
被打擊到的少年頭上的呆毛都軟軟塌了下來,沒精打采的。
看似毫無知覺的成年人繼續補刀:“作者這種生物,本來就是因為一時興趣激情開坑,失去興趣之後就立刻抽身走人的物種啊,完全不會在意掉進坑裏的讀者們的心情呢。”
此時遠在黃昏酒館享受小魚幹的三花貓鼻子動了動,莫名的想要打噴嚏。
啊,是受涼了嗎?果然人到中年,身體素質就會下降了麽。
織田少年已經石化,備受打擊,甚至連書都不想找了,只想立刻吃到咖喱店老板的特制辣咖喱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他走神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
“前輩,不做殺手之後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十四歲就能成為金牌殺手,織田作之助當然不會蠢到連前同類的氣息都察覺不出。
而且,這位前輩,很強大。
“哦,是感覺到什麽了嗎?”
書架對面強大的前輩拖長了不著調的聲音:“沒想到看起來木訥的織田君竟然是直覺系!”
“不做殺手之後的生活啊……很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