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殺心

這樣偏心的事以前時常發生,同門六個師兄妹,所有的好東西卻都緊著螢雪一人。南棠曾經為此爭過,要的也只是公平而已,公平的分配,公平的歷煉。可越爭誤會越多,換來的只是愈發惡劣的同門關系。

三師兄說她已經鳩占鵲巢,搶走掌門夫人位置,怎還有臉與螢雪再爭其他?

四師兄和稀泥,勸她知足。

江止只會冷冷地問她還需要什麽,隔日便奉上。

只有夏師兄偶爾替她說幾句公道話,但他也不可能次次都替她掃尾。

爭來爭去,連她都厭倦,後來索性自己攢仙幣采買。她獨來獨往,同門感情都看淡了。

但今日是她花錢買的東西被人占去,由不得她不動怒,只是這怒火到白眉峰時她就已冷靜。

南棠步伐放慢,琢磨起這事來。

這事透著幾分古怪,竟像專門沖著挑撥離間來的。她回憶最近發生的事,心裏漸漸有底。前幾日因著丙班被寧霞峰的弟子克扣靈果的事,她曾經向門派長老反應過這件事,後來查出不僅丙班靈果被扣,其他兩個外門班弟子的丹藥也或多或少被克扣過。門派議會上,江止點名寧霞峰峰主,鬧得對方失了顏面,聽說回去後就大發雷霆,把峰中弟子罰了一遍。

恐怕這便是由頭,再看這件事,多少有點常織織的手筆。

常織織便是寧霞峰峰主的女兒,自小倍受寵愛,性子驕縱刁蠻,這兩年漸漸開始接手寧霞峰事務,頗有掌峰之主的氣派。

她和常織織有舊怨。

聽聞當年常織織本想拜入她師尊門下,怎知師尊出了趟遠門,就撿回了虞南棠,又以此為由拒絕了常織織的拜師。

常織織如何甘心?再加上南棠是難以修仙的體質,修為數年難進,後來更是與江止結修,以極低的修為嫁給江止,當上掌門夫人,這讓常織織恨上加恨,數十年來都以南棠為勁敵,沒完沒了的對比。

————

璩靈洞已近在眼前,清潭上傳來金鐵脆響,平靜的池面忽然升起兩道水龍。南棠止步,遙遙望去,飛瀑內飛出兩個人影,一左一右踏上水龍龍頭,持劍相望而笑,宛若神仙眷侶。

“螢雪,你劍法進益了。”江止的聲音傳來,語氣裏帶著些微笑意。

“是師兄教得好。”螢雪頜首道,“再練幾招?”

“你剛剛吸納了萬顆靈髓的靈氣,雖然元氣已復,但仍需休養,切莫操之過急,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想要練劍,改日我再來陪你。”江止道。

“多謝師兄,我沒事。”螢雪說話間輕叱一聲,馭水龍而起,嬌喝道,“再練一遍就休息。”

江止見狀搖搖頭,也隨之馭龍而上,只道:“說好了,最後一遍!”

兩道水龍交纏,化作一道沖天水卷,兩人影子沒入水間,劍光頻起,水卷向天際,最後又漫天灑下。

站在遠處的南棠也被澆了一頭水。

“你來這裏做什麽?”

耳畔忽然響起聲音,南棠轉頭望去,卻見三師兄宋詣與四師兄程嘉月不知幾時已走到她身邊。三師兄宋詣是位器修,煉器乃是一絕,眼下身著穹紫衣袍,長發未綰,眉目寒涼,正緊緊盯著她。四師兄程嘉月修劍,人卻生得清秀,娃娃臉,愛笑,與南棠的年紀最接近。南棠從前和四師兄感情最好,不過後來也都淡了……

南棠瞧著宋詣咄咄逼人的嘴臉一陣心累,只道:“都是同門師兄妹,怎麽兩位師兄來得,我就來不得?”

宋詣一滯,程嘉月忙笑嘻嘻打了圓場:“你來得正巧,三師兄煉了件上好的甲衣,今日正好都在,我給二師兄傳信,讓他帶兩壇醉宵過來,咱們師兄妹幾人許久不曾聚過,不如一醉邊飲酒邊瞧三師兄的寶甲?”

“寶甲?”

“是啊,上品靈器,以東極木與鳳坤鐵所制的寶甲,準備給小師妹防身的,一會咱們試試它的威力。”

程嘉月回答得太快,宋詣想阻止已然不及。

“東極木啊……”南棠便望向宋詣略現不自在的眸,並沒多說什麽。

“掌門師兄又在陪小師妹練劍?”程嘉月已經越過二人,看著池上水龍卷嘆道,“掌門師兄與小師妹這套行水劍法的默契越來越好了,這才練了多長時間?”

他說話間背上所負長劍已錚地出鞘,長嘯一聲化作流星縱入水龍卷間。

“我也玩玩。”程嘉月站在原地隔空馭劍。

金鐵交震得愈發激烈,劍嘯如遊龍驚蛟,青光交錯劍氣縱橫,在半空遇水成虹。

南棠看呆。行水劍法乃是雙人劍法,曾幾何時江止也教過她,但她永遠都劃不出劍氣,催不起水龍。

“羨慕嗎?”宋詣一動不動站在她身邊,問道。

南棠點點頭——她當然羨慕,羨慕他們的天賦,羨慕自己窮盡所有都達不成的目標,在他人手中只是信手拈來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