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是收了新徒弟,但我從……
宿醉醒來, 阮輕從榻上坐起,看了眼滿屋狼藉,看到一身黑衣趴在桌前睡著了的席月生,仍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她回來了, 回到了這個她甚至不曾留戀的世界。
阮輕揉了揉額頭, 昨夜酒喝得多了, 現在頭痛欲裂。屋裏炭火仍有余溫, 她起身給席月生拉了下毯子, 走到窗前開了一條縫, 感受新年送來的料峭春風。
冷風吹在臉上, 她稍稍清醒了些。
窗外一株梅樹被積雪壓著, 枝上麻雀飛開, 樹枝彈起, 雪與花瓣落了一地。
遠處的山披著雪,半隱在霧靄中, 群山環水,水如明鏡, 風景舊曾諳。
“阿嚏——”
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阮輕忙合上窗戶,回頭看了眼屋內。
席月生尚在熟睡,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所以剛才那個噴嚏是誰打的?
阮輕看了眼屋內景象,看到那一桌散亂的點心、堅果、蜜餞,幾乎都被吃了個幹凈,那些個山核桃更是外殼都沒破,裏面的果肉被吃的幹幹凈凈,她想:昨晚她和席月生二人, 沒吃成這樣吧?
難道屋裏進了一窩松鼠?
阮輕好奇地彎下腰,四處尋找蹤跡,一腳踩到了一個什麽溫熱、柔軟的東西,聽得“哎喲”一聲,阮輕連忙收回腳,擡了下手,一臉無措。
屋裏有人?
為什麽她什麽都看不見?
阮輕緊張地說:“誰?”
突然間,聽得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桌子被絆倒,地上的堅果殼被踩碎,接著門被撞開,冷風送了進來!
什麽東西落荒而逃了。
片刻後,那門緩緩地自己關上了,還挺有禮貌的樣子。
阮輕:“……”
“師父,”阮輕連忙去搖席月生,“師父,屋裏進賊了!”
席月生悠悠醒轉,一身的酒氣,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說道:“哦,是你啊。”
阮輕拉扯著她,將她從地上拖起來,指了指一桌子狼藉,“你看,屋裏進賊了!”
席月生緩緩眨眼,說道:“哦。”
阮輕:“……”
見席月生絲毫不在意,阮輕毫無辦法,也不再管這事,開始收拾屋子,打來熱水給席月生洗臉。
“昨晚酒喝多了。”席月生洗了臉,擰幹毛巾去擦桌子,被阮輕攔住,搶過毛巾和臉盆,說道:“哎師父你去歇著吧,衣服換下來,我給你去洗。”
席月生只得走開,進了裏屋換衣。
阮輕哭笑不得,很快將屋子收拾幹凈,準備去生火做飯。
席月生換了身衣走出來,卻是原來常穿的那身有些泛黃的白衣,長發往後隨意一束,手裏還拿著一支銀色的步搖,問道:“這個究竟要怎麽用?”
阮輕:“……”
那是昔日阮輕離開星照門之前送給席月生的,看樣子她從來沒用過。
“我來幫你,”阮輕說著,放下手裏的東西,過去給她挽了一個最簡單的發飾,再將那支銀簪別上去,笑說,“師父今日怎麽想起要打扮一下了?”
席月生摸了下頭發,對她挽的發飾頗為滿意,解釋說:“今天初一,我帶你去見見掌門,再出去辦點事情。”
聽到要見掌門,阮輕動作微微一頓,避重就輕地說:“哦,原來是因為要見掌門,所以才想起要打扮?”
“當然不是!”席月生用力揮了下袖子,神色極不自然地說,“這不是看你回來了麽?”
阮輕笑了下,“師父,口是心非可不是個好習慣哦。”
席月生拿出一塊銀面具給她,說道:“一會我帶你去見掌門,你先別用星遙的身份,就說是我撿來的小徒弟。”
阮輕沒有任何異議,直接答應了。
星照門主殿:
阮輕跟在席月生後面,進殿給掌門夫婦道賀,席月生簡單地說了祝詞,給掌門夫婦呈上一對紅燭。
面具底下,阮輕謹慎地打量著陸氏夫婦,第一感覺竟是——他們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對普通的中年夫婦,甚至比她印象中蒼老了很多。
從前對這二人的懼怕和敬畏蕩然無存,阮輕好奇地看著陸嘉塵頭上戴著的那頂帽子,心想:真醜。
陸嘉塵以前從不戴帽子,溫潤的玉冠下束著長發,皮膚白皙,翩躚斯文,如今臉色枯黃,頭上戴著一頂極不服帖的帽子,怎麽看怎麽別扭,像是在掩飾什麽。
阮輕突然有個念頭,想著陸宴之老去之後,也會變成這副樣子嗎?
她微低著頭,擡眸注視著宋如意,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宋如意仍是那副幹練精明的樣子,悠然喝著茶,聽著席月生和陸掌門談話,偶爾瞥向阮輕,那目光令人徒生寒意。
宋如意突然放下茶杯,“咯”地一下,打斷他們,“席長老,你身後這名小弟子是誰?”
阮輕心裏咯噔一下,一動不動,站在席月生後面,靜靜地看著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