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2/3頁)

不過,每人都有秘密,她也不會刨根問底。扶姣深以為,自己還是非常體貼的。

眼神一轉,說起真正關心的事,“玉璽還在你這兒罷?”

李承度點頭,從書櫃暗格中取出玉璽,“本來早就想問郡主的安排,後來因諸事耽擱,便先放在了這兒,郡主可是有了打算?”

“……也沒什麽打算。”扶姣眼含踟躕,捏起這方玉璽就著燭火看了會兒,下定決心,“就放你這兒了,誰都不要告訴,你拿它做什麽都行,丟掉也可以,但是不能讓別人發現。”

“也包括侯爺?”

扶姣點點頭,不待李承度作反應,又道:“當初阿父領命來雍州平亂,你隨軍同行,定很清楚戰況。我問你,雍州真的有人起義嗎?那首領在哪兒,已經伏誅了?我看這兒像是早已停戰了,如果是如此,為什麽洛陽接到的軍報沒有提及過?”

李承度道:“確實交戰了大半月,攻下張掖郡後就拿下了首領,至於侯爺如何處置他,屬下也不知曉。”

起義是個幌子,李承度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扶侯名正言順到雍州的辦法,首領自然也是自己人。如果得知內由,小郡主大概會傷心得哭起來,因為留在洛陽毫不知情的她其實是扶侯有意給的人質,或者說,是用來讓宣國公他們放松警惕的手段。畢竟扶侯對女兒的寵愛眾所周知,又是唯一的血脈,她留在洛陽,誰會相信扶侯就此一去不回呢?

雖然扶侯又特意派人去把扶姣接到雍州,但這並不能否認他曾利用女兒的事實。扶姣初到雍州時,扶侯那般寵愛,百依百順,其中未嘗沒有一份愧疚和補償。

短短幾句話,其實已經告訴了扶姣想知道的消息。想當初直到宮變前,從雍州傳去的軍報寫得明明白白:戰況膠著,暫且未平。然後就是向朝廷要時間,要糧草。舅舅不曾懷疑,頂著朝臣非議,難得硬氣一回,想盡辦法滿足阿父所求,可最終得來什麽結果?

還能怎麽說呢,即便扶姣很想告訴自己,爹爹鐘愛阿娘,不會做對不起舅舅的事,也無法自欺。宣國公是篡權賊子,但爹爹行徑和他並無不同,只是兩人所選道路有異,且一個敢明目張膽讓天下人知曉,一個卻連自己的女兒都要欺瞞。

爛漫無憂的小女孩兒,面上第一次出現深深的愁緒,不知如何是好,那雙烏亮的眼無意識盯著燭焰,半晌望向李承度,似要從中看出什麽來,“你覺得,我阿父想做什麽?”

李承度深深回看,不答反問,“郡主以為呢?”

沉默,依舊是沉默,扶姣不滿,可拿他沒辦法,別人不想明言,總不能撬開他的嘴,如今他是阿父的下屬,肯定也不會當著她的面非議上峰。

許久後,扶姣突然泄氣地往後一倒,把自己悶在了枕中,像遇到不解之事的小鵪鶉,試圖挪動身子尋找一個避風港。

這個避風港並不溫暖,也不柔軟,大概是每夜與李承度待在一塊兒,染上了他的味道,扶姣聞著不開心,又翻過身去。

好一會兒,她慢慢坐起,“我覺得,爹爹是和沈家一樣,想坐舅舅的位置。”

擡起眼皮睨李承度,“所以你跟著阿父,是因為這個嗎?”

男兒想建功立業不是什麽稀奇事,她這問,卻問得很不客氣,大有他如果點頭就要生氣的架勢。

李承度依舊不正面答她,文章上的春秋筆法運用自如,很會四兩撥千斤,“那郡主今夜不豫,也是因此嗎?”

好狡猾的人。扶姣瞪他,他卻微微一哂,甚少起波瀾的面容微微上揚,便生動起來,“郡主問這些,其實沒有必要,當公主亦或是郡主,對你而言,區別當真有那麽大嗎?”

是啊,區別有那麽大嗎?他的話讓扶姣陷入迷惘。無論是舅舅當皇帝,還是阿父當皇帝,對她必然都會疼愛非凡,她一個不參與政務的小娘子,其實沒必要擔心這些。縱然扶侯手段稍顯冷酷,可那也是不可避免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若是扶侯失敗了,才是她真正要煩惱的時候。

可是……扶姣對心中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眼中慢慢蒙上一層陰翳。

***

深夜一場談話,讓扶姣輾轉難眠,翌日起來眼下便多了圈青黑,在細白的肌膚上尤其明顯,渥丹想笑又忍住,剝熱雞蛋給她滾臉,“都統一早去辦事了,待會兒從街上帶朝食回來,等回府裏郡主還能睡個回籠覺。”

扶姣用鼻音嗯了聲,倒在渥丹身上眯眼,腦袋昏昏的不清醒。她這模樣呆呆可愛,渥丹看得實在是心癢難耐,終於趁她不備捏了把那略帶肉肉的臉蛋兒,又飛快縮回。

扶姣擰眉,閉著眼睛嘟噥,說什麽東西。

渥丹作若無其事狀繼續給她梳發,“興許是飛蚊,郡主繼續眯,我幫你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