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4/5頁)

“身上的傷怎麽樣了?”安祁王詢問。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小臂上的傷口還會不小心裂開,就一直沒有痊愈。”江厭辭道。

安祁王有些詫異地望了江厭辭一眼,再問:“回到家裏可一切都順心?”

“一切都還好。母親和長姐都是很好的人。”

安祁王哈哈大笑了兩聲,道:“我就覺得你哪裏不對勁。終於品出來了。你這孩子話變多了不少啊。”

江厭辭頷首承認。他也知道自己比起以前整日不開口的時候,說的話是多了不少。

“來來來,嘗嘗這酒。”

江厭辭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辛辣又甘甜,是熟悉的味道。

“是義父釀的酒。”江厭辭道。

安祁王欠身,笑著拍了拍江厭辭的肩膀,道:“行,還能嘗出來!”

江厭辭目光沉沉地凝望著安祁王臉上的笑容。他總是神色漠然,安祁王竟也沒覺察出什麽不對勁。

江厭辭陪著安祁王用過晚膳,也沒多久,離開了王府。他獨自走在夜色籠罩的街頭,回憶起許多幼時的事情。那一樁樁一件件小事堆積起來,組成一幅無聲的水墨畫。

江厭辭停下腳步,轉身回望。安祁王府已經很遠,在視線裏只星點大。

良久,一道碧色的身影出現在夜色裏。

十一悄無聲息地走到江厭辭的身側,她側首望向江厭辭的側臉,審視了片刻,開口:“一直將復仇的計劃往後拖延,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風。”

江厭辭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好似沒有聽見十一的話一樣。

十一皺起眉,再問:“有什麽話是不能直說的嗎?”

“十一。”江厭辭終於開口,“如果一直以來我們報仇錯了目標呢?”

“什麽?”十一愣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厭辭沒有解釋,冷聲道:“我會查清楚。”

他轉身大步走進夜色裏,徒留十一立在原地仍舊震驚不已。向陛下復仇的想法刻在他們這些人的骨血裏。現在門主說他們可能弄錯了?

這怎麽可能呢?師父臨終前明明親口說是九五之尊所為啊!

十一心裏很亂。

江厭辭輕車熟路地潛進宮中。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宮,這段時日他不知道偷偷潛進宮中多少次,早已將宮中的路線和巡邏的時間牢記於心。

他輕而易舉地避開巡邏的侍衛,潛入聖人常常夜裏仍料理國事的書房。

果然,這樣晚的時候聖人還未歇下,仍舊在案後翻閱著各地送上來的折子。

江厭辭隱在陰影裏,看了他一會兒,又悄無聲息地潛入暗室。

聖人的書房後面還有一間暗室,裏面放了許多重要文件。這是江厭辭之前查到的事情,他悄悄潛進去,快速瀏覽著架子上的一沓沓卷宗。

·

月皊搬到織雲巷的第二天,這事兒就在長安慢慢傳開了。

小春子飛快地在東宮中奔跑著,還差點撞翻了一個宮婢手裏捧著的湯藥。他一口氣跑進屋裏,直接撲到李淙的床榻前。

李淙身體已經稍微好了些,此時正倚靠在床榻一頭,手中握著一卷政冊在讀。

“何事這樣急躁?”李淙詢問。

小春子臉上擺著笑,氣喘籲籲地說:“三、三娘子從江府搬出去了!拿了放妾書之後搬出去的!”

李淙怔住,眸色幾經變幻。

“奴還打聽到華陽公主想收三娘子當義女!”小春子再說。

好半晌,李淙慢慢舒出一口氣。他將手中的書冊放在一旁,轉身去拿放在枕側的一個錦盒。

錦盒打開,裏面躺著一支步搖。

一支墜著粉寶石的步搖。

他將步搖拿出來,修長的指捏著步搖輕輕地搖晃,一顆顆粉寶石搖晃起來,泛著璀然的珠光。

李淙望著這支步搖,臉上逐漸浮現了笑容。

也許,他還是有機會將這支步搖親手送到她的手上。

這件事情亦傳到了戚家。

戚語蘭有點擔憂:“馬上就要春闈了,可不能讓阿兄分心。”

戚夫人心裏卻生出些猶豫,道:“還是……還是看你哥的意思吧。”

戚語蘭驚訝地望向自己的母親。她沒有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母親屬意月皊當兒媳的念頭還在。她說:“母親,等哥哥高中,什麽樣子的娘子不想嫁?何必總想著錯過的人呢?”

“你說的也是。”戚夫人點頭。

戚夫人對這門沒成的婚事有點惋惜,如今聽說華陽公主有收月皊當義女的打算,重新動了心思。不過月皊終究是經歷過一些事情,不如清清白白人家的小娘子,戚夫人勸誡自己得往前看。

書房裏,戚平霄聽了書童的稟告,放下寫文章的筆,鋪開一頁白紙,頗有閑情地描繪了一幅月下雙影圖。

兩日後的一個下午,江厭辭去織雲巷的時候,看見戚平霄從織雲巷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