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皇叔(二合一)(第4/4頁)
好歹忍住了,都是為人娘親的人了,這樣鬧的話會被九叔笑話吧。連忙摻起九叔,算來,她也已在此間消磨許久,怕擾人清靜,便牽起寶鴉同他告辭。
法染沒有留她,只是分別前,自然地拉過宣明珠的手,將纏在手腕上的菩提珠串推到她腕上。
“此一百零八珠隨我面壁五載,誦達摩名滿十八萬遍,可滅煩惱障,你戴去吧。”
宣明珠愣了一下,“昭樂且謝九叔。可九叔還不知我?我不信這個的。”
“你不信佛,須得信我。”
法染平靜地看她,“這非佛家的東西,是我的東西,戴著。”
宣明珠的眉心倏然被這句話觸動,這種帶有幾分強勢的關心,於她已有許久不曾感受過。
便也不再推脫。
*
母女二人離開後不過片刻,梅鶴庭出現在竹舍。
他注視法染每一處細微的神情,仿佛想望出一個想要的結果。“大師。”
法染對著他,搖頭。
梅鶴庭眼中的光一瞬熄盡。
“當真,無藥可治?”
“無。”
那種從希冀的雲端跌入絕望淵底的感受,盡管近日以來梅鶴庭一遍復一遍地經歷,可每一次,都有一種全新的痛楚攫住他,非肝腸絞折不能平息。
五內寸寸磔,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清冷。道辭轉身而去。
此路不通,總有他路,總有他路。
他曾負過她一次。
豈能讓她的笑容再次消失於世。
“阿彌陀佛。”身後的法號聲從容和緩,“放下方得自在,檀越既已與她解除婚契,無須再執著。”
梅鶴庭沒回頭,生受著尖刀般的言語刺進他心,聲如冽泉:“我見長公主殿下十分掛念大師,然大師跳出三界,修行大成,對公主的病殊無半點傷情,當真令人欽佩。”
法染靜道:“為何傷情。她是我家的人,生,我渡她,死,我超度她。”
梅鶴庭被那兩個字刺得心血倒湧,生生逼紅了眼。
他咬住牙關側眸:“大師錯了!”
是嗎?法染立身縷縷雲光之下,待那後生孤驁的身影去遠,嘴邊露出一抹安和的笑。
聽說,他很傲啊。
“尊師,”侍者上前問:“長公主殿下的病……果真?”
法染搖頭,復搖頭,眉間徹底放松,笑意更慈悲了:“楊延壽,真該淩遲萬死。”
說罷他兀自低頭誦偈,“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閉一回關險些誤了她命,到底是我錯了。”
侍者遲疑著:“那位梅施主,似乎對殿下仍有情義。”
法染輕眨冰藍的眼眸,陽光下妖冶生光,半晌,徐然自在道:“你說,一蓬窩邊草常得兔兒光顧,時日長久便自命不凡起來。有一日兔兒不再回窩,那草自己想明白了,開始長勢喜人,可,能不能等到兔兒賞臉回頭吃,還要兩說。”
也得看那養兔人,容不容她再下口。
*
梅鶴庭從寺裏回來,將自己關入書房。
中午姜瑾送了飯食來,正欲敲門,門自裏頭打開。梅鶴庭換了一身入宮的公服,眉鋒下攢起一片沉而利的暗影,“我進宮一趟。”
走出兩步他又吩咐,“去查一查,法染國師當年因何出家,那段時間宮中可有事發生,還有,他在寺中除了身邊的侍者,可還有耳目與外界聯系。”
姜瑾應諾,心裏一時摸不著頭腦。
待他放下食盒,入書房為公子收拾書案,只見其上淩亂鋪擺著幾張紙,上頭是他看不懂的奇怪符紋。
“梅長生求見?”
皇帝在殿中聽了黃福全的傳報,放下批折的朱筆,捏捏酸楚的眉心:“他是不是想通,願意入中書省了?”
皇帝雖不滿梅鶴庭的帷薄之事,到底看中他的能力,想他若能從中書舍人開始做起,一步步向上掌權,制衡內閣的那些老頑固,不失為為新政開路的一把順手的利刃。
可不知梅鶴庭是驗屍驗上癮了還是怎麽地,此前卻以才淺德薄為由,矢口不入內閣。
“回陛下,”黃福全躬身,小心地看著皇帝的臉色,“梅大人說,想去隆安寺求證一事,欲求陛下的首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