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司徒硫等人作為前世奪嫡成功的人, 從上至下都不蠢,便是比賈赦慢了半步,現在也全明白過來了。

不但司徒硫氣得七竅生煙, 周駿譽更是嚇得六神無主。以前, 便是硫親王府被賬目改革打了個措手不及,整個硫親王集團也都覺得周駿譽的戶部尚書依然是穩如泰山。可是一旦徹查各地軍隊吃空餉情況, 這個戶部尚書必定難辭其咎了。

現在周駿譽和司徒硫甚至後悔將戶部右侍郎推出去頂缸推得太早了,現在連頂缸的人都沒有。如果田彥沒有這麽早落罪, 還能將一切推到田彥頭上, 沒有戶部右侍郎的缺, 林如海也頂不上來。可惜……

司徒硫勃然大怒:“本王總覺得府內還有細作, 怎麽我們每一步的計劃東宮都像提前知曉似的!”

聽到細作二字, 江懷壽就心理不是滋味, 現在崔西還被軟禁在硫親王府呢。下了很大的決心,江懷壽才小心翼翼的道:“主公,這段時間崔師弟跟外界毫無接觸,若是消息還是有走漏, 是否可以洗清他的嫌疑了?”其實作為謀士,江懷壽知道有些人本就能夠料敵先機, 未必便是有細作出賣了。但是為了救崔西, 江懷壽默認了司徒硫的疑心。

司徒硫沉吟半晌:“你先排查王府可疑之人, 崔西也暫時不能放。還有,讓劉光即刻去西域報信。”

江懷壽應是。盡管有幾分失落, 也忙著去辦事不提。

甚至朝會上定了要重新復核各地駐軍花名冊的事,連兵部都跟著提心吊膽起來了。吃空餉是大事, 但也不是戶部一個部院的責任, 每年的軍餉計劃不也是你兵部在提交, 糧餉不是你兵部在分配麽?

此事引得兵部也自查起來。

至於賈赦被彈劾孝期議政的事,都察院還真來了兩個官員調查。不過這也沒什麽好查的,林如海和賈赦都沒打算隱瞞誰發明記賬法的真相。至於過程,賈赦還真沒參政議政,人家就是給妹妹寫了封家書,裏面詳細記錄了榮國府的賬目情況。解釋為什麽要在孝期就爭奪掌家權。

這件事怎麽看都是家事,至於林如海看了賬本之後,覺得新記賬法可以借鑒,引入到工作中,那關賈赦什麽事呢?沒有誰說過孝期連家書都不能寫啊。

致和帝現在桌上放著一份卷宗,說的便是戶部新記賬法的由來。

致和帝已經翻過了,將卷宗遞給戴權道:“你說恩侯是有意還是無心?”

現在上書房裏沒有別人,戴權便實話實說道:“皇上,奴才覺得賈世子有國公爺遺風。”

國公爺遺風是什麽?算無遺策啊。怎麽就那麽巧,賈赦在賈代善停靈期未滿就南下,然後就鬧出戶部改革這件事了。

致和帝點了點頭:“恩侯倒是比小時候更像他父親了。”但也撂開了此事不再計較。滿朝文武相互算計的不知凡幾,為君者要有為君者的肚量,不會真讓言官牽著鼻子走。

賈赦被參了一本這等都是細枝末節。致和帝不打算追求,事情也就過去了。

卻說這日散朝之後,林如海亦是和賈敬一起回來。然後兩人一頭紮進書房,賈赦已經等在那裏了。

將朝會上的事略說一邊,賈赦聽復核花名冊的事進展順利,便道:“我已經派了人盯著硫親王府,若是我沒猜錯,硫親王府比會派人西去報信。”

林如海略微皺眉:“硫親王府派人去西海沿子送信能那麽容易送達麽?”

賈敬道:“西海沿子離京數千裏,途經許多荒無人煙處,黃沙漫漫,便是熟悉西域地理氣候的商隊,也有迷失在沙漠中一去不返的,別的人送信到西域或許只能走驛站或是讓商隊帶信,此事對硫親王而言卻不難。

自本朝立國以來,西海沿子的駐軍向來是南安王一系,從未變過,便是因為地形、氣候都與中土不同,中原將士去了,或許水土不服。而南安王系將士在西海沿子已經耕戰數代,早就適應當地水土。硫親王府當有探子是從西海沿子軍中退役下來的,再是熟悉西進通道不過,要送信給南安郡王卻不難。”

賈赦對此不置可否。古時候因醫療落後,一個水土不服有時候甚至會要人性命,所以南安王一系一直駐守西域確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前世南安王不也戰敗被擒了麽?

兵者,詭道也,善戰與否終究看的是將領的指揮能力和士兵的士氣。南安王若是為了騙取軍費謊報花名冊,導致朝廷對西海沿子的戰鬥力錯誤估計。戰爭開始初時,南安王又怕謊報花名冊的事敗露,不敢向朝廷求救,前世的戰敗和親倒是說得通了。

戰爭初始若是西海國軍先聲奪人打了幾場勝仗,又因南安王不敢求救,必然影響守軍士氣;而西海沿子又離京幾千裏,等守軍終於抵擋不住的時候再求救,以古時候的交通,光是情報都要在路上耽擱許久。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等西海沿子抵擋不住的消息傳到京城,南安王部都不知道又退守多少裏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