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4/6頁)

林如海自然沒什麽不應允的,現在賈赦出征,榮郡王府確然乏人照料。況且榮郡王府的女主人都是糊塗的,現在全靠陳嬤嬤管著裏裏外外的事,賈敏不放心乃是人之常情。

賈母終於認清自己愛的終究是自己,愛的是富貴和風光後,發現賈政、元春、寶玉都不能帶給自己想要的體面之後,賈母終於覺得護著這幾個不中用的東西太累太累。

上了年紀的人,或許一旦松了某跟弦,便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三日之後,賈母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境真實無比,在夢裏,賈母過完了另一種人生。

夢境之中自己倒是一直是榮國府塔尖上的人物,但是女兒女婿相繼死了,親朋戚友抄家的抄家、敗落的敗落;賈赦沒有能立起來,賈政也如願因賈代善的臨終遺本得了個主事之銜,然而多年過去,只升了一級,任員外郎。賈政倒是做了榮國府實際上的當家人,但最終帶著榮國府風流雲散。

元春確然封了妃,然而並沒有帶給家族任何榮耀。不過是建一個省親園子,不光掏空了娘家,還花光了女婿留給黛玉的嫁妝;後來王氏背信棄義,單方面撕毀兩個玉兒的婚約,黛玉死在用林家的錢建起來的瀟湘館裏。

自己倒是抓著榮國府的權柄沒放,然而榮國府徹底敗了;和現在榮國府變為榮郡王府的風光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夢境中,賈母仿佛無比清醒,清楚的知道賈赦立起來和沒立起來的差距。

原來自己又想要權利又想要風光終究是癡人說夢,賈母想高聲呐喊卻喊不出來,就這樣在睡夢中離世了。

賈敏到沒有覺得十分悲慟,一來,前幾日母親和自己說的那些話,賈敏便有所暗覺。二來,賈母雖然政治素養一直不怎麽樣,識人的眼光也不行,但是一直是個心氣高的。這麽多年不得志的生活於她而言也是一種折磨,現在去了,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再說,母親臨死之前能夠想到虧待了大哥,又撐到大哥出征之後才走,也許母親也是在意大哥的呢?至少如此一來,大哥可以安心打仗,不會被人拿孝期說事。

就是不知道大哥若是知道這些,會不會原諒母親。

現在賈赦不在家中,賈母的喪事自然是由賈敏帶著陳嬤嬤辦理。寧國府的賈敬之妻也時常過來幫襯。

賈母沒有品級,葬禮不能辦得過於盛大。加之滿京城都知道榮親王與母親關系並不甚好,前來吊唁的人也不多,倒不算十分繁忙。

處理完喪事,賈敏才寫了信送到驛站。

賈赦領兵在外,也不可能單為此事回來,信什麽時候送到都是一樣的,倒不必單派人去戰火紛飛的北疆走一趟了。驛站送信需要好些時日才送到一批,那時候賈母早就下葬了。

卻說賈赦並不知道京城中事,行軍也算謹慎,保持著日行一百的速度向北進發。往北走了十來天,過了鐵網山的範圍,便能遇到三三兩兩的難民往南逃了。

盛澤帶著一行探子先行,一路留下標記。若是遇到難民,賈赦也會問一些前方的情況,但是難民們都說不清楚。只說聽說北狄韃子又打過來了,便拖家帶口的逃了。

柳茂本來在龍禁尉做帶刀侍衛,但是現在司徒碧上位,身邊親信自然要扶持他慣用的侍衛。柳茂雖然是因攔截王家船隊出逃而得到升遷入京的機會,但入龍禁尉後便受致和帝提拔,在鐵網山還救過駕,十分得致和帝的重用。

致和帝重用過的人留在司徒碧身邊能有什麽前程,賈赦索性將柳茂點了過來。

正好京營校尉孫紹祖因欺壓將士被賈赦打得臥床不起,賈赦便提出由柳茂頂了孫紹祖的缺,任校尉出征。

當初賈赦收拾孫紹祖的時候,也替那些被孫紹祖欺壓的將士出了氣,這部分人對賈赦心服口服,甚至將賈赦做恩人看待。而且孫紹祖作為一個經常借機發泄私憤,苛待下屬軍官,被替換下去了簡直大快人心。甚至孫紹祖部覺得再換誰來都強過孫紹祖。

這等情況下,孫紹祖部聽聞大將軍為自己爭取來的校尉乃是龍禁尉帶刀侍衛,曾經救駕立功,大名鼎鼎的柳侍衛,孫紹祖部無不覺得有了盼頭。雖是臨陣換將,依舊凝聚力分外高漲。

賈赦在京營沒有嫡系部隊,正好便以這部分人為基礎,發展成親信。

這日賈赦有詢問了幾個逃難的難民,柳茂道:“王爺,屬下總覺得此事有蹊蹺。這些難民都說北狄打過來了,然而都是聽別人說,誰也不曾見過。”

賈赦瞧著北狄的方向,倒並不覺得奇怪:“若你是司徒礫,想要壯大自己的勢力,也舍不得將北疆人口都嚇走了。”

柳茂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人口可是最大的資源了,若是沒了人口,別說開疆了,守土都守不住。司徒礫野心勃勃,自然會想辦法穩住北疆人口,若是假以時日,大約他還會休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