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5頁)

等回了房內,賈璉不免問鳳姐兒,是不是她去向賈赦告的狀。

鳳姐兒一點不含糊,直接點頭:“老爺雖然平日也好個小姨娘,但對二爺這件事說的一點錯沒有,這孝期裏與旁的時候豈能一樣?我難道能看著二爺犯下大罪,被人奪了官,連帶著我的誥命也沒了,以後巧姐兒的前程也沒了?”

賈璉面對王熙鳳一向氣短,只好先把這件事放下,又問道:“那珍大哥哥被人告到官府去,也是你做的不成?”

王熙鳳發揮了十二分的演技,先茫然道:“什麽官府?”

然後才反應過來似的啐了一口道:“二爺把我看得也太糊塗了,我告訴大老爺這事兒是為了讓二爺改過,正是免了叫外人抓住把柄告官。難道我還會去告珍大哥哥不成?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的道理我難道不懂?寧國府倒黴對咱們家有什麽益處?”

幾連問把賈璉給問懵了,也被鳳姐兒說服了。

於是只好躺下“哎呦”著說臉疼身上疼,又讓鳳姐兒給他去找藥敷上。

鳳姐兒報以冷笑,關懷道:“二爺放心,去告訴老爺太太前,我曾令晴雯去問林院正討了些治傷的藥回來,更特意給二爺求了一個方子,林院正說了,只要被打的還有口氣,就都能治好。就是這方子格外苦些,二爺若是疼的厲害,我這就讓平兒去備藥?”

聽著鳳姐兒的口氣,賈璉就知道這藥絕不是一般的苦,於是立刻閉嘴,連叫喚都不叫了,只敢小聲的吸氣。

而鳳姐兒就坐在一旁,拿出給巧姐兒做了一半的肚兜來慢慢縫著,時不時擡頭欣賞一下賈璉淤血逐漸在變色的臉:只見抽出來的傷痕因輕重有別,有的變青,有的變紅,有的變紫,還七彩斑斕的怪好看。

而賈璉若是哪一會疼的吸氣聲大了,鳳姐兒就要盯著他問一句要不要喝藥。

給賈璉折騰的痛苦不堪,連疼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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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寧國府賈珍父子的日子,卻過得比挨了一頓暴打的賈璉還要痛苦。

原本,那察院收了銀子,又素來跟王子騰關系不錯,就準備替賈家把這事抹了,次日回堂就說張華無賴誣告良人,還命差役打了張華一頓,就把他扔出了察院。[1]

按說這事也該完了。

誰知這張華被扔出去後,正巧被一位路過的新任禦史撿到了——之後的事情,就發展的太快,以至於寧國府完全懵了淩亂了。

那位新官上任的禦史,原就是個鬥雞的脾氣,天天在朝上想抓個人彈劾下,正巧在察院外就撿了個說國公府仗勢欺人,自己告官反被打的百姓,那真是久旱逢甘露。

彈劾寧國府三品將軍賈珍的折子,次日就遞到了皇上案頭。

皇上聞此八卦,不,聞此孝期內的違矩行止,只道令人發指,立時將此折子共諸朝廷,命眾臣議,該不孝行止是何罪名。

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賈家還沒‘死’呢,親朋故舊還是有的,朝上總有替他們家說好話的。自然有四王八公的老親站出來道,此事純屬汙蔑,只說賈敬去世的時候,賈珍於棺前悲痛過甚,都哭出了血淚,可見孝順,必是有刁民誣告。

皇上看著朝上眾臣,露出迷惑之色:“俱卿所言與禦史所奏,這寧國府賈珍,倒像是兩個人一般,一個純孝至極,一個卻是悖逆無禮。這等大事自不能冤了一個人去——若落下個不孝的名聲,以後還有什麽臉面做官呢?”

朝臣們只聽皇上用一種散漫的語氣一錘定音:“寧國府到底是國公府邸,察院就暫且退下,命刑部派人細細的查吧。”

此話一說,那還想繼續為賈珍說話的人,俱是縮了回去。

四王八公彼此都是熟絡的,誰不知道誰,賈珍在家裏究竟是純純守孝乖乖做人還是日夜縱酒調戲妻妹,大夥兒心裏都有數。原指望著皇上能看在其祖宗功績上,放一馬仍舊讓察院去查,把此案結了了事,如今看來是不能了。

聽話聽音,皇上方才的意思,分明是要有此‘不孝之舉’,就沒有臉再做官了。

這豈不是奪官奪爵之意?

本來念在故舊份上,都走出一步準備說兩句好話的北靜王,又裝作走錯了退了回去:可別把自己搭進去。

頂多下了朝,給賈家送個信,就已經是顧念世交之誼了。

同樣這麽想的,還有史家等人家。於是這一日,朝上沒什麽人替賈珍說話,倒是下了朝大夥兒不約而同賣起了人情,賈珍就驚恐地收到了來自好幾戶人家的示警消息。

這時候他才終於慌了起來。

他先打發賈蓉去請賈璉,想讓賈璉趕緊把尤二姐娶走——賈珍想著尤二姐一過門,那就是賈璉的二房了,他只說從前尤二姐姊妹無依無靠,暫住他這個姐夫家,等著嫁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