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那處的建築自然也是好的,前庭後院,論占地和裝飾之奢,甚至勝過澗月軒,確也適合用作新房,但已多年空置,且兩處距離有些遠,中間不但隔著兩道院墻,還要經過一個池園。從一頭到另一頭,若不用跑,一個來回,怕一盞茶的時間都打不住。

張寶怕讓少帝久等,撒腿飛奔,一口氣跑向繁祉院。

新房裏,束慎徽出去後,姜含元自然也沒休息,除下頭冠,站在窗前,推窗,眺了出去。

窗外是個庭院,占地極大,今夜雖懸滿燈籠,紅光映著冬枝,枝上的積雪也宛若簇簇紅梅,遠遠望去,流光溢彩,但大約是地方太大了,此刻也不見人的緣故,那團團朦朧紅光,非但不見喜氣,反而憑添了幾分寂寥之感。

忽然,她回頭望了眼外間,再等待片刻,轉身穿過重帷,出了內室,打開門。果然,一小侍模樣的人就站在門口,舉著一只手,要敲不敲,喘著氣。

她方才就是覺察到了門外隱隱傳入的這氣息聲,等了一會兒,索性自己過去開了門。

張寶片刻前就到了這裏,手舉起,欲敲門,又止,再欲敲門,又一次止住,比劃掂量,該用何種方式來敲門,好讓那位此刻應當正在門裏等待著攝政王回來洞房的王妃不會覺得自己唐突可厭。

正揣摩著,冷不丁門開了,擡眼,見女將軍竟自己開了門,人便站在門內,目光望來,心便一慌,急忙縮手,後退躬身。

“啟稟王妃,是殿下叫奴婢來的。方才陛下想見王妃之面,殿下就差奴婢來問一聲,王妃是否方便。若得便,他便引陛下來此。此間不遠,有處正屋,勞煩王妃可移步前去。”

張寶傳完話,低頭垂目,不敢平視,心裏對這位女將軍,充滿敬畏。

倒不是女將軍外表駭人,或是氣勢壓頂,把他給震懾住了。相反,今夜第一眼瞧見時,這個也算是見過各種大世面的小侍還極是意外。此前聽多了關於女將軍的傳言,他便難免也先入為主地有了想象,卻沒想到女將軍乍看去,便和普通女子無甚兩樣。不但如此,她也不是張寶之前想象的濃眉大眼貌。女將軍的眉眼生得秀而好,那眼睫如兩排鳳尾似的,密密一路掃上眼角,直若蝶飛。

這樣一副眉眼,若在閨閣女子那裏,該當是如何的眉若翠羽秋水顧盼,但生在女將軍這裏,卻斷不會叫人生出如此聯想,因她便是靜立,那一副腰,也收得格外得緊而直,加上她又不如何笑,人如劍般的端凝之感便迎面撲來,如大雪壓松,蓋過了別的一切。

不止是如此,她的目光,更不是張寶本以為的咄咄逼人,眼鋒如刀,對視之時,殺氣流露可誅人於無形。恰恰相反,這位與刀鋒為伍的女將軍上了戰場如何不知,只從今夜看,她的目光卻是深斂的,不見喜怒,甚至,看去可以說是平和的。

張寶推測,她平日應當是位沉默寡言之人。

自己的相人術對不對,日後再論。反正,女將軍固然會叫人在她面前不敢過於放松,但,她也絕不至於令人感到害怕。

讓他如此小心的原因裏,除了女將軍本身,也包括攝政王對她的態度。

就不說今晚,前一刻才經歷過刺殺驚魂的攝政王若無其事親手扶她下翟車的那一幕了,現在陛下要見她,攝政王竟也打算帶著陛下穿過半個王府,來此和她見面。

攝政王謹守禮節,照他平常的作風,難道不該是請女將軍王妃到少帝所在的昭格堂去見面的嗎?今晚卻如此行事,自是為她方便考慮,可見殿下心目當中,這位女將軍是如何的重要,地位何等特殊。

張寶傳了話,豎著耳朵等待應答。

她沉默了片刻,道:“還是我去那邊吧。”

昭格堂那頭,束戩站在門口不停地張望,“三皇叔,新房為何不用你從前一直住的澗月軒?和這裏近,你又住了那麽多年了,搬去那處,豈不是很不方便?”

“既迎新婦,自是要用最好的所在。那裏建築周正,最合適不過。”束慎徽似不想談論此事,淡淡應了一句。

束戩也只隨口一問,哦哦兩聲,“可以走了吧?”

束慎徽估計張寶通知到了,姜家女兒應也已做好了準備,便起身,領著侄兒出去,道,“戩兒,她從雁門長途入京,一路勞頓,尚未整休便就成婚,禮儀之繁縟,你也知道的。方才你來,三皇叔出來時,她實是已歇下了。你執意要見,三皇叔便叫她出來,等在繁祉堂。並非是她對你不敬,而是——”

“知道知道,是她太累!不用她來!咱們快去!”

束戩簡直是迫不及待了,催。

束慎徽領著侄兒正要跨出昭格堂,腳步一停。

姜含元自己竟來了這裏,現身在了門外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