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頁)

他開始親吻她。一開始,他的吻很輕,仿佛帶著些試探,唯恐驚醒了她——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感覺,她猶如依然身在夢中,其實並未真正地醒來。但很快,他便感覺到,她沒有拒絕,也不曾避讓。她是如此的柔順,前所未有。他情不自禁,深深地吻住了她。當再片刻過後,她擡起了手臂,如藤蘿般緊緊纏繞住了他的脖頸,回吻起了他。

他怎禁得住她如此的回應。當感到她臂纏住自己,溫軟的舌和他勾纏在了一起,他的心狂跳,胸腔裏熱流激蕩,皮膚之下若有萬千的牛毛針頭在不停地刺他。他倏然松開了她的口,微微地喘了幾口氣,便胡亂拖著那件還裹著她的溫暖氅衣,將人從地上一把抱起,快步送她入了那間廬舍,放在了他已伴她同眠了幾個夜晚的榻上。

和她不是頭回親密,但他為她褪著衣的手指,竟在微微地顫抖。他的眼因為一陣激蕩而來的熱流而變得朦朧。他覺自己猶如一個正在和心上之人初次約會的少年。

落日下沉。天黑了。谷地的上空,星子轉亮,燦若燃燈。他心想,近旁安眠著的她的親人和祖先們,他們應當會大度地諒解他對她做的這一切。但是,縱然他們覺得會受到冒犯,他也是顧不得了。他的眼中已是容不下任何的別物。天地上下,日落月升,乾坤翻覆,今夜今時,惟剩下她姜含元一人而已。

自他皮膚毛孔裏滲出的滾燙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肌膚之上。束慎徽感到自己快樂無極。但即便是如此,在他的心底深處,依然還是如影隨形著另外的一種感覺。

他總覺得,從她醒來仰臥在他腿上靜靜凝視著他的那一刻起,直到此刻,即便他對她做著如此激烈的情事,她也好像仍在夢中,始終未醒。

她似乎將他當成了另外的別個什麽人。

這種感覺極是強烈。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她曾說過的那一句話。他怎樣都無法忘記。

一陣酸楚之感,連同著極大的逍遙和快意,仿佛一頭惡龍,驟然自他心底深處咆哮,破膛而出,張開巨口,將他整個人吞入了腹。

但是,只要她能得到撫慰,能徹底地忘記她的傷悲,哪怕只是短暫的此刻,他就不在乎了。他心甘情願去做她發泄情緒的那個人。甚至,為此而感到些許的欣慰。

他的臂膀將她攏納在了懷中,令她和自己纏在一起,肌膚相貼,緊緊黏連,中間沒有絲毫的間隔。

“兕兕。兕兕。”他不停地輕喚她的名字。

“你想怎麽樣都行。我都可以。”

那沙啞的帶了幾分蠱惑似的聲音,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說著話,不停地勾引著她。

她慢慢地停了下來。正當他開始感到不安,以為她清醒了過來,忽然,她發力,一下便翻過身,將原本正壓覆在她身上的他推平了。接著,她將他壓在了她的下面。

黑暗中,束慎徽感到她的長發垂落在了他的胸膛上,撓著他什麽也沒穿的身體的皮膚。他就被一陣膚淺至極的酥癢的快樂之感給包圍了。他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笑聲才起,她像頭小老虎,撲了過來,雙臂胡亂抱住了他。

“殿下——”

黑暗裏,他的耳中傳入了一道她的呼喚之聲。

這一聲“殿下”從她口中嚷出之時,是呢喃的,嗓音喑啞而輕顫。

她宛若情動。

他仿佛是第一次聽到她以如此的聲調呼喚自己——或者,肯定地說,並非仿佛,而是確實。即便是在錢塘他們如膠似漆相處的那幾個日夜裏,他也從未曾聽到她這般呼喚過自己。

就在這道嗓音入耳的那一瞬間,束慎徽便感到自己的渾身為之戰栗。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到她又用她那動情的顫抖的聲,再次低低地喚了他一聲殿下。

這是他此生聽過的最為美妙的聲音,比宮廷華宴當中技藝最為高超的樂師操奏出的鐘樂,還要來得悅耳。

這接連的兩聲“殿下”,直擊他的心臟底處。頃刻,他的神思燒作了灰燼,他被她弄成了一頭脫韁的野馬,一只出籠的饕餮。他雙手狠狠地圍抱,向她吻去。

這個短暫而又漫長的夜晚,他們便如此,相互索要著對方,睡去,待睡醒,再要一遍,反復數次,直到最後倦極,耗盡了彼此最後的一絲力氣,他才將她擁在懷中,徹底地睡去。

當束慎徽再次醒來,天已大亮。她仍安靜地臥在他的身畔,長發淩亂,輕舒著她的手腳,閉著眼眸,沉沉未醒。

束慎徽沒有動。他閉著目,慢慢地回味了片刻她昨夜喚他的那兩聲殿下,方睜眼,輕輕地脫離了她,穿衣,走了出去。

三天過去了。

他不得不從這一場夢裏醒來了。

她的樊叔還耐心地守她在谷口之外。不但如此,他的人也來了,已經等在這裏,給他送來了兩道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