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4/5頁)

黎望潭也不回頭。靜靜坐在原地。

趙家修士的心都碎了,被當眾這般對待,眼睛泛紅,委屈到差點失聲哭出來。

當著所有人的面,同伴們也不好安慰,誰讓他們自己湊過來呢?又不是不知道黎望潭什麽性格。

就在此時,初霽穿著烏金天青衣過來了,她一溜煙跑到第一排去,啪的坐在最中間視野最好的位置,往後斜斜一靠,翹起腿。

眾目睽睽之下,她微微回頭,伸出手,朝著黎望潭勾了勾。

“過來!快來這兒,這兒看得多清楚。”

全場驟然安靜下來,所有人像被掐住喉嚨的鴨子,瞪眼張口,半個音都發不出。

幾百上千道視線落在初霽身上,震驚的,鄙夷的,看好戲的,迷惑的。

然後,只見黎望潭起來了。

他繞過椅子,徑直來到初霽身邊坐下,兩人低著頭,你一句我一句,小聲說起話。

“你怎麽來了?”初霽撐著下巴,“我聽他們說你喜歡窩黎鎮上,等閑不出門啊。”

黎望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閑著沒事。來看看你。”

頓時,觀戰台上,落針可聞。

如同爆炸後的短暫失聰,沒有人能具體聽清他們再說了什麽。這場面太離奇,眾人愣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初霽何以讓黎望潭一改多年習慣,破例專程來邯城。

聽聞她是鄉下來的,難道她去過黎鎮?和黎望潭有過交集?

有些人還算略知一二,竊竊私語道

“她之前好像在黎家當陪練。”

“那也很離譜啊!哪個陪練能和本家修士混在一起去?”

“不是說她靈根被廢之前,也是均衡五靈根嗎?”

“什麽?”

此話一出,許多人都愣住了。這消息傳得並不算廣,但也有部分修士悉知。

“據說是從小養在鄉下,靈根才養廢了。”

“唉……其實她也挺可憐。”

而那幾個趙家修士在後面如坐針氈,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甚至臊得都想走人。

觀戰台上的人越來越多,不多時,趙乾琮也來了。

他紅著臉,亦步亦趨跟在沈七身後,小聲問“沈七小姐想坐哪裏?”

可惜沈七身邊狂蜂浪蝶,十幾個年輕男修甚至女修都來討她歡心,根本沒有趙乾琮的位置。

“沈七小姐,天色正好,不若先去賞花?趙家有反季丁香,此時已經開了。”

“論道會快開始了,此次黎望潭也來,我與他有一面之緣,不若我為沈七小姐引薦一二?”

沈七幕蘺垂垂,手提長劍,負在身後。

她袍角翻飛,向觀戰台走,是不是嗯一聲,獲得回應的修士便欣喜若狂。

趙乾琮早就習慣了沈七不愛說話的模樣。她雖著最鮮艷的紅衣,卻素來寡言。趙乾琮被這種靜則散漫,動又利落的舉止迷得暈頭轉向。一個人怎能如此矛盾,同時擁有熱烈與寂寥兩種氣質,還完美融合在一起。

更何況他看過她的真容顏。那日高台樹下,他與兄弟們攜劍賞花,沈七與族人在比試,她劍挑紅蓮火,袖袍翻飛間,風無意揚起了幕蘺一角。

只道見卿誤終身,不見終身誤。

若是此生不能與她結為道侶,趙乾琮寧願就此獨身一人。

“沈、沈七小姐,你吃靈橘嗎?”趙乾琮忽問。

這句話本應淹沒在人聲浪潮中,沈七卻忽然頓住腳步。

她回頭,看向趙乾琮道“也好。”

趙乾琮胸中湧起狂喜,這是他第一次成功送禮。以往沈七都會拒絕他,甚至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趕忙捧上挑好的靈橘,這可是他托人選出今年最好的品相,絲毫不比供給家中金丹修士的差。

沈七常年住在邯城,每逢此時,新奇玩意兒絡繹不絕,送進她院子裏,哪會稀罕什麽靈橘。

之所以問趙乾琮要橘子,是因為……

紗簾重開,紅衣似烈火,燒進觀戰台內。

沈七一到,又引來萬眾矚目。

趙乾琮掩不住笑意,輕聲問“沈七小姐想坐何處,我差人送個遮陽紗帳來。”

沈七幕蘺微擡,似在看什麽地方,趙乾琮順著望去,第一排初霽和與一白衣人低頭說話。

“??”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走之前明明警告她不要亂跑,怎麽跑來觀戰台了?

趙乾琮慌忙看向沈七小姐,心中又恨又怕。恨初霽招惹沈七,怕沈七介意他還有個未婚妻。

趙乾琮牙關緊咬,他要好好管教管教初霽。

絕不能讓沈七小姐受委屈!

觀戰台上,氣氛略微凝滯,眾人看看沈七,看看初霽。

傳聞沈七小姐被初霽羞辱過,如今兩人相遇,以初霽鬧沈七家的脾氣,可不得撕起來?

本來這事板上釘釘,初霽無非被趙乾琮訓斥一頓,拉去丁香園。

但她背後還站著黎望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