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到田裏去 一粒花生引發的…………

熱鬧了半天, 天也黑了,院裏又點了燈籠,打掃過杯盤狼藉, 這些人也都累了, 依然在院裏打了涼席,沉入酣眠。

還有人夢囈般說:這香氣有股泥胎菩薩的穿鑿之氣,不如枕在山石松濤邊上來的好聞, 掐了快掐了,我等不用它。

玲瓏笑著掐了半支驅蚊香,重點了兩支松濤山色, 松枝古柏清新又拙樸的味道漫開來, 一院的人這才睡安穩了。

今日有徐郎君陪客, 徐知安終於能回屋裏睡覺, 玲瓏這一天樂的夠嗆,也累的夠嗆,洗過澡就躺床上再不想動彈, 徐知安摟了她睡, 熱的她鼓蛹了幾次都沒把人鼓蛹開,反把自己倒騰出了一身的汗, 困意上湧, 就這麽又汗津津的睡著了。

第二天又歇了一日,徐知安也沒出門, 就在家裏和眾人相商關於開學館的事。這些人要麽自己不去考功名, 要麽受了別人的牽連考不了功名,要麽考了功名之後又不願去做官,做過官的又嫌朝廷事亂辭了官,一句話, 都是性子狷狂的讀書人。

要他們辦官學,那肯定不成,他們不願意為朝廷做事,所以,徐知安沒請他們入官學,只商議著他們該去哪個寨子當坐館先生。讓他們入寨是因為他們與別的讀書人不同,心裏對山民異族不存輕視驅使壓制的心思,性子又活潑,讓他們為各寨的孩童開蒙最適合不過。

差役們拿著徐知安的手書往各寨去了,這事還得邀了各寨的頭人首領來仔細商議,讓他們說說自己寨子的事,要開學館,得雙方商量著來。

先粗略的商議了一回,就停了。

徐郎君與友人們說起他教寨子裏的孩子們制文房用品,用松煙和松脂油制出的墨錠子不比買的差,說第一次做的時候掌握不好分寸,三十個孩子整整捶了五天,才將第一塊墨團錘好,然後就塞進細些的竹筒中,放外面慢慢陰幹。唯一的缺處就是,塞的時候忘了截開,最後晾出來的是長長一條幹墨條,後又用鋸子開,分與諸學生。

說是缺處,實則還是存了幾分炫耀之心。

又說玲瓏買下的五百多畝山田裏有一個水潭,潭水雖淺卻清甜,用它煮茶也能滌心滌肺,潭水澆出的菜也翠甜,稍稍煮一煮,蘸了辣醬吃,最是過癮。

玲瓏聞言知雅意,讓賀嫂子拾掇好野炊用的物什,又包了各樣的調料,拿了茶葉茶盞,各種物什叮叮當當裝了四竹簍。

又尋兩頂帽子,給隨娘子一頂,她自己一頂。

徐郎君見玲瓏收拾好了家夥事,朗笑一聲“我兒知我意”,遂邀眾友人去田裏走一走。

走時還想帶酒去,隨娘子輕飄飄一眼看過去,徐郎君便摸摸鼻頭,再不說帶酒的話了,倒又磨著隨娘子同他一起上山,說寨子裏比家中涼爽些,行走也自在,景色還宜人的很,若無人與他一同賞那川秀色山水,則山水也黯淡失了顏色。

這一款溫存言語是當著諸多人的面講的,那一幹只管取笑,也勸隨娘子早日上山裏,還說可惜這一路山長水遠的,家裏妻已無法隨他們一同入蜀,說來,一路見了許多美景,未與知心人一同看過,終是遺憾了些。

待安頓妥了,再接家裏妻兒來。

徐知安牽著玲瓏走在諸人後面,慢悠悠的登著石階,雖已下午,熱度依然不減,沒走多久,身上臉上便出了汗。

五六裏山路,停停走走也就到了。

到地方才發現,最惹眼的不是那成片的花椒樹,而是地裏長的望不到頭的一人多高的細長葉子的——

“是海外的甘蔗?”

徐郎君搖頭:“不是,是玉米。”

大夥是知道徐家有新糧種的,只沒見過新糧種是何種模樣而已。

徐郎君又說:“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這棒子恰好能煮著吃了。”

那就嘗嘗吧。

每人掰了兩個棒子回來,交給賀嫂子,又見地裏別的菜也好,豌豆莢鼓鼓的,隨手摘了幾個,抽出筋膜,就那麽扔嘴裏,甚為清甜;蘿蔔白胖胖露在外面,土裏只剩小半尖尖;白菜起了苔,正是吃菜苔的時候;瓠瓜還開著碗口大的白花,有的已長成大瓢模樣,有的正嫩,切了放水裏略煮煮,什麽都不蘇,味道也清甜;絲瓜結的最多,家裏都喜歡吃絲瓜尖兒,今年多種了幾株,結果長成了十多米長的絲瓜墻;豆角也生的多,家裏人少,豆角種的多,還道吃不完就晾成幹豆角,放冬天吃,結果晾了兩次,沒等晾幹就黴掉了,好不可惜;西紅柿最多,這裏的雨水足,長勢比在京中高了近一倍,就是地上肥力有限,莖杆不如那時粗壯些,再加上果子結的多,每一株柿苗都得支三根竹杆,要不就臥到地上了。

最讓人瞠目還數地壟畔種的大番瓜,一個個長的車軲轆似的,上面長著些斑駁的疤結,看著醜陋的很,但再怎麽醜陋,這也是糧食,一家人若能收成這麽幾顆,就能渡過青黃不接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