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蟬鳴·情僧是我(1)(第2/4頁)
釋蟬月低頭凝視滑到手心的一枚阿修羅子。
它並未毀在三十三重天,他用自己的法門,把這一枚宛若心形的阿修羅子藏了起來,只是它成了沒有任何因果的死物。
抱歉,施主,貧僧是真的,願你求有所得,得證天道。
但貧僧始終還未成佛,怎麽能控制自己的蟬心?
貧僧想,這後十萬年,如果可以,帶著幾分佛心,幾分相思,行走諸天萬界,拈花,誦經,解世人惑,明自己悟,千萬年後,青衫落拓歸來,若得見你這此間天道,貧僧手握佛珠,還能風輕雲淡地道一句,平生仍是此心執舊。
善哉。
“咕嘰。”
釋蟬月站在一處酥餅攤子前,面色淡然。
“咕嘰。”
“咕嘰。”
攤子主人忍不住地說,“大師,你是不是餓了?”
都看他這餅快半個時辰了!
偏偏這大師一身高華氣度,自持沉靜,比王侯貴人還要高雅,攤主又不好意思提醒他,站的位置擋道了。
“阿彌陀佛。”首座虎口持著佛珠,雙眼澄澈如水,“不是風動,亦不是幡動,是……”
“駕!駕!讓開!攝政王出行!都讓開!”
“讓開啊,是不是想死啊?!”
響鞭開道,人群惶然避退。
釋蟬月還沒回頭,就被好心的攤主拉進了攤子裏,他一面低頭,一面心有余悸地說,“大師,別站在外面,攝政長公主緊急出行,你敢誤了她的事,哪怕是紅馬寺的得道高僧,也會被她扒一層皮的!”
“……攝政長公主?”
“駕!閃開啊混蛋!”
玉輅鳴鸞,旌旗森森,而這天子規制的大駕上,竟坐著一名年輕女子,這位當朝長公主比天子還要狠戾霸道,披著厚重華貴的狐裘,漆紗籠冠之下,眉細陰郁,唇薄冷血,透著一股天下任我生殺予奪的森寒之色。
攝政長公主飛眉入鬢,她不經意轉了一眼。
白雪清角之聲被撞碎在疾風裏。
那街邊的僧人,高大而清峻,在炊煙裊裊中,著了一身萬松佛青袍,虎口嵌起那一千八十顆佛珠串,雙手合掌,朝著她彎腰施禮。
釋蟬月聽到風中輕微的嗤笑。
“……和尚……不知死活……”
嘶啞陰沉的女聲如同一條出洞的毒蛇,讓釋蟬月微皺起眉。
這分明是天道帝緋紅,但他卻感應不到她的一絲本源,而且對方身體近乎油盡燈枯,只靠著一兩分的病骨支撐,這是怎麽回事?不等他理清緣由,攝政王早就轉了頭,大駕玉輅也進了內巷,被人潮淹沒。
快得像是一場急雨,他還沒驚覺就淋得濕透。
攤主擡起頭,見和尚直爭爭地看著前方,他嚇了一跳,駭然道,“大師,大師,你剛才不會目視攝政王了吧?完了,這攝政王最討厭的就是和尚,還曾放話,再有和尚盯著她看,她就挖了那和尚的眼珠!大師!別傻站了,快逃啊!”
攤主焦急推了首座一把,但不速之客很快就來了。
“和尚,剛才就是你,不知死活盯著長公主殿下看?”
攝政王的鷹犬打量一番後,冷笑道,“和尚,算你走運,長了一張還算討喜的臉,這次長公主殿下就不挖你這琉璃眼了,把你僧袍脫了,長公主殿下命我賞你三鞭!三鞭之後,記得滾遠點,別再玷汙長公主殿下的眼!”
首座淡然合掌,“阿彌陀佛,貧僧初來乍到,不知這裏的規矩,惹得長公主殿下不喜,實在是心有愧疚,不知大人能否通融一聲,讓貧僧當面對長公主殿下賠禮謝罪?”
他想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你一個窮酸和尚,配什麽禮,謝什麽罪?該不會是想要自薦枕席,攀我公主府的高枝吧?”鷹犬不耐煩得很,“你還是省省吧,長公主殿下最煩就是你們這些成日阿彌陀佛屁事不幹還慫恿聖上的禿驢,沒把你們寺廟鏟平,已經是長公主大發慈悲了!”
“別唧唧歪歪的,我還要辦差呢,和尚,趕緊脫了,我打完就走!”
脫?
大庭廣眾之下,有損出家人的清譽!
首座又沒有佛子當眾脫衣戰鬥的習慣,遂道,“不瞞大人說,出家人講究一個水到渠成,這出家人的衣裳不是想脫就脫的……”
他咳嗽一聲,決定端莊矜持點。
“可否讓貧僧見長公主一面,她似乎內有熱症,貧僧習得一些藥理,或許能解得了長公主的近火。”
“哈!原來是個招搖撞騙的!又是裝和尚,又是裝大夫的,為了接近長公主,你真是煞費苦心!”鷹犬抽出了鞭子,不屑道,“假和尚,爺辦事也是個講究的,你脫了呢,就三鞭,不脫,那就是十鞭!我看到時你還敢不敢嘴硬!”
看來這十鞭是免不了的。
首座垂首低眉,“那就請大人行刑吧,貧僧冒犯長公主殿下,甘願領十鞭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