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靈驗

大宋是個很有人情味的朝代,但同樣也會在某些規矩上特別較真,就比如朝臣參人這事,只要被提出來了,無論你是內閣大臣還是七品小官,那都得在家呆上幾天等調查。

甭管是不是真有這麽回事,表面工程都得做得齊整,所以包拯在朝堂上一提陳清銳濫用刑罰一事,督察院的人就表示我們可以接手調查。

當然一般來說,都是兩方機構同時開展,畢竟大宋冗官不是一天兩天了,很多機構官員的功能性都有很高的重合度,這請了人不可能不幹活,那幹脆就一起幹,正好還能起個互相監督的作用。

所以開封府原派了展昭去鄭州調查,督察院合計一番,也派了個禦史去鄭州。

“老爺,你今日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黎江平脫去身上的官服,從袖子裏摸出一封來自大兒子的家書擱在桌上:“知常寫信回來了。”

黎母立刻伸手拿起,待她看完,臉上有些不大好看:“這葉老先生醫德雙全,怎生出來的兒子竟……這事兒怕不是弄錯了吧?”

“這鄭州那麽老遠的地方,為夫如何能輕下判斷!”黎江平也是頭疼,怎就偏偏是這葉雲呢,葉青士老先生本就年事已高,若是因此事憂思過重,不知還能不能有精力給兒子看病了,“今日包公在朝上參了那陳清銳一本,言他濫用刑罰,對嫌犯屈打成招,恐怕已掌握了不少證據,如此一來,那葉雲的案子恐怕還得另審。”

黎母便心憂道:“那知常他?”

說起這個,黎父倒沒黎母那麽左右為難,只道:“咱們這大兒子脾性是混了些,大是大非卻看得很清楚,倘若真是那葉雲殺人,他絕不會求為夫包庇罪犯。”

黎母唉聲一嘆,既高興於兒子的品性,又惱恨那葉雲醫者歹毒。

“你派了誰去鄭州?”

沒錯,黎父是新任禦史中丞,督察院的一把手,這指派人的活,自然是經他的手的。

“黃忠飛黃禦史。”

怎麽說呢,如果問督察院有沒有硬骨頭,那麽朝堂上大概有99.9%的官員都會想到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黃忠飛。

黃禦史出身寒門,乃進士出身,早先在南邊當州官時,曾經跟當地大儒吵過架,那好家夥就是一戰成名,連官家都聽說那種。官家一合計,這黃卿如此口才,必得是一枚好言官啊,於是等人任期滿,便把人調回了京中。

其實黃忠飛也才三十出頭,只是他早早續了須,又作風強硬,簡直是拿包公當偶像追趕,黎江平派他,意思很明顯,就是公事公辦。

“那他出發了嗎?可否請黃禦史帶點東西給知常?”

黎父:“……就這麽近,他很快就回來了,你要是有空,多管管晴兒,他這猖狂勁,都快趕上那太師之子了,讓他別跟龐昱交往,他非要,還跟人聯手在大街上打群架,簡直無法無天!”

說起這個黎父就來氣,這生兒子果然是來要債的,他這官才剛升幾天啊,就被人因教子不嚴參了一本,氣得他在家天天修理小兒子。

“他也知道錯了,這不在家抄書嘛。”

黎父卻覺得慈母多敗兒,兩個兒子沒一個是省心的,他光想想這上躥下跳的小兒子,就能多長兩根白頭發。

當然了,黎父只是愁兒子的事,那邊陳清銳卻在收到朝廷好友密信後,氣得將桌上的鎮紙都給摔了:“欺人太甚!他包拯當真是欺人太甚!一個江湖遊俠出身的武夫護衛,竟也拿來當心腹,可惡!著實是可惡!”

“來人,本官也要寫折子去參那包黑一本!他越俎代庖管我鄭州的事,他竟還有理了?!”

陳清銳對著堂口將包拯罵了個稀爛,但他顯然也很有自知之明,一罵完就傳來心腹王捕快,耳語道:“速去將牢中的重刑犯安置到他處。”

王捕快立刻心領神會,道:“大人,小的明白,只是那章洛該如何處置?可要小的……”他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不可,此人已經在那包拯的案幾上,他若是一死,豈非證明本府當真心虛?”陳清銳思索片刻,便道,“如此,你將他單獨收押好,案卷上在冊的刑犯調去挖山石,嚴重的就說病中。”

陳清銳雖是如此囑咐,卻並無任何悔改之心,畢竟在他看來,不過是些大膽刁民,即便沒犯這案卷上的罪,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受些苦楚便受著,又不是要人性命的事。

兩主仆商量完,王捕快領命而去,只陳清銳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切行動都在白玉堂的監察之下。甚至是王捕快轉移的那批“病中”牢犯,五爺也找到了這些人的落腳之處。

所以等展昭一來,兩人立刻動作起來。

“你這背後背的什麽啊,這般寶貝?”

展昭轉身拂開白玉堂的手,卻聽得黎知常道:“定是開封府那上斬逆臣,下斬大盜的尚方寶劍了,五爺你可別打開,見此劍如見官家,小生這會兒可不想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