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阻止(第2/2頁)

“批準函才下來?辦事真不利索,”穿制服的亞雌吹去熱茶上的浮沫,輕飲了一口,“傷雄蟲這麽大的事不加緊辦,還拖一個小時,懲戒時限都快到了。”

警署是蟲星正規行政機構,懲戒雌蟲不能隨心所欲,都有詳細法規和嚴格時限。四個小時,是普通雌蟲的懲戒限制。過了時限若還行刑,事後可以追究責任。

亞雌接過文件扔在桌上,道:“立了就行。”一指阿索,“小三忙半個小時了,你,去替他。”

阿索從亞雌小三手裏接過一條沾血的金鞭,細細一條。阿索以前被類似的拂過一下,之後一周胳膊紅腫,完全無法想像它的中傷等級竟然最高。

見阿索遲遲不動,部長臉立刻陰沉下來,“故意拖延時間,你耽誤得起嗎,對得起醫院裏躺著的雄蟲嗎?”

雄蟲,長官竟然傷害了雄蟲。一邊是他從小到大視為神話的榜樣,一邊是自小受到的保護雄蟲的教育,阿索的內心滿是煎熬。

“對……對不起,部長,我恐怕不行,”阿索還是也挪不動腳步

懲戒部長雖然是亞雌,卻比警署任何一個蟲都公私分明,有罪就是有罪,誰也不會多挨一下,或少挨一下。

江城太小,警署裏辦公蟲手少,上邊早打過招呼,來懲戒室的雌蟲可以由著部長驅使。見阿索拒絕,也沒說什麽,摘了警帽,把鞭子握在手裏,準備自己行刑。

中傷程度最高的金鞭在寒冷的空中發出裂響,一下下抽打在阿索的耳膜上。

阿索忍不住擋在部長前面,“部長,部長,”阿索聲音苦澀:“他是薩丁啊。”

薩丁,在他心中,乃至他們這一代雌蟲心中,都是一個神話。

“讓開,”部長淡淡瞥他一眼,“難道你想被按上同謀傷害雌蟲的罪名?”

依照法律,任何蟲阻止對雌蟲的行刑可以依法加上同謀的罪名。

上一個雌君傷害雄蟲的案件還發生在二十年前,雌君的雌父不忍見兒子受刑站出來說是自己害的,因為雌父那段時間與雄蟲夫夫一直生活,加上物證模糊,又無蟲證,一時間究竟誰下的毒手眾說紛紜,法院經慎重考慮,且為了警示眾蟲法律護佑雄蟲的決心,決定寧可錯也不可放過,二蟲雙雙入獄。

盡管幾年後媒體經過多方走訪,證實那雌父確實無辜,但也只是從謀害罪改為了同謀罪。這個法律也因此深入蟲心。

傷害雄蟲的任何事情都會記錄進個蟲的信譽档案,若是有了同謀罪這樣的罪名,那基本上未來的結婚、升職都要受到影響,阿索的心忍不住動搖,而他才來工作兩年……

“讓開吧。”

空闊的室內響起一道聲音,無情緒起伏,比冰冷的地下更冷上三分。

部長微不可察地打了個寒顫,這是獨屬於軍雌上位者的氣勢。他回過神來,一拱手,恭敬道:“長官,得罪了。”

阿索聲音發顫:“薩丁長官……”

“我只是受我該受的。”薩丁清俊雅致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仿佛受刑的蟲不是自己,“部長,請吧。”

說完,又闔上了眼。

不知怎麽,阿索從他神情讀出了一點絕望,仿佛希望之火燃燒殆盡,死氣沉沉。

金鞭高高揚起,眼看下一秒就要落下。

一只瘦弱的手按住了部長手臂,蒼白的手背上一片淤青。

雄蟲獨有的聲線:“要打他,我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