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哀傷(第2/2頁)

阿索手忙腳亂地把薩丁長官幫助醫護員擡到擔架上。

待雄蟲跟著急救車走了,才反應過來,剛剛好像是第一次江城宋少發怒的樣子。

他用手一摸後背,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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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醫院,手術室外,宋白在走廊座位上閉目養神。

在原來的世界,宋白是長子,他父親海外留學歸來,趁著經濟浪潮事業起飛的成功商人,他的母親是一個大學老師,可是宋白的性格和父親的精明,母親的仁厚都不太像。他自小到大就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看上去什麽事都不關心,也不會在乎誰。

當時在世的奶奶不喜歡他,說這孩子不記人情,養大了也是個白眼狼,不會孝順你們的。

他當時要反駁,母親柔柔一笑,道,我們養他又不圖他為我們養老送終,非要他記我們的情幹什麽。再說了,他還這麽小,未來怎麽樣還說不定呢。

後來大了點,宋白才知道,奶奶不喜歡他們一家,是因為她把遺產都留給了最疼的小兒子,宋父與奶奶達成了協議,不繼承遺產,不負擔養老,後來奶奶看宋父發了家,疼愛的小兒子做生意卻一虧再虧,厚著臉皮去蹭宋父家的贍養,但又忍不住地酸著他們,連帶對宋白也惡其余胥。

宋白自那時起知道了原來有些人會顛倒黑白,對人不對事。

宋白始終警告自己,不可成為是非不分的人。從小長大的三個發小朋友都說,他活的過於清醒,還不如及時行樂。可是結果,面基啊,相看顧客,甚至相親,都要拉著他去一番,問這人怎麽樣,能否信任。

可是一向清醒的宋白,唯獨在感情上栽了跟頭。大學時被丁薩騙了,又因為他識人不清,選擇了借助寫文逃避,才給薩丁帶來了今天的苦難。

而在這之後,又由於他錯誤的目的,一步錯,步步錯,逐步累積了薩丁一生的悲慘。

他怎麽就在薩丁的這件事上,黑白不分,是非不清了呢?

宋白頭疼地揉著太陽穴,沒有注意到遠處有兩個小護士在竊竊私語。

“宋少那麽重的傷,要不要緊啊?”擔心道。

“剛才主任去問了,宋少說不要緊。唉,他雌君腦子壞了嗎,對宋少那麽溫柔的雄主動手,他怎麽想的?”

“不就是仗著肚子裏有了崽麽,現在生育率這麽低,懷孕多不容易啊,你看宋少傷得多重,為了孩子不還是先忍了?”

“可惜了宋少,實在是太仁厚了。”

“可不是。”

他們對視一眼,無不看到對方眼中的惋惜。

江城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全城的雌性都知道,首富宋家的小雄子不僅長得漂亮,性格也溫和,對待雌性更是彬彬有禮,溫柔細致,誰不想嫁給他?

就算他有雌君了,可當個雌侍也行啊。

可惜,宋少成婚一年有余,尋常蟲家這時早就另娶兩個雌侍了,偏偏宋少,不僅不娶侍,還容許雌君外出工作。

這已經不止仁厚了,而是無法想像的好了。

宋白對他們的想法一無所覺。蟲族強悍的復原能力使他大病初愈,身體還是累得不行,挨著椅子就睡了。

睡覺同樣不安生。

人類宋白和雄蟲宋白的記憶交織混合,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宋白和女性朋友坐等相親對象,女孩對鏡子補口紅:“光虐可不行,沒看見讀者說邏輯不對嗎?”

第一次寫文的宋白:“啊,邏輯?”

女孩道:“對啊,你總得給讀者一個理由。”

宋白皺眉,不解道:“雄蟲為尊這個理由不夠嗎?”

女孩道:“是情感,情感啦!規矩可不是一切,要論拴人心的能力,情感可比規則更厲害。”

宋白茫然:“是嗎?”

手指飛一般地在鍵盤上打字,過了一會兒,電腦轉過來,“你看這樣行麽?”

女孩對著屏幕念出聲:

“聖誕樹前彩燈閃爍,一個雄蟲彬彬有禮,向他做了個伸手禮,道,軍哥哥,有幸邀你共舞嗎?雄蟲調皮一眨眼,漂亮的眼眸中眼波流轉。”

“燈光、音樂、他蟲,盡數褪去。”

“仿佛是空闊虛無的宇宙,唯獨他們二蟲,沒了空間,更沒了時間。”

“刹那化作永恒。薩丁第一次知道,什麽是一眼萬年。”

“他暗暗發誓,他願意為了這樣的笑容付出一切,哪怕是他的命。”

女孩不屑道:“一見鐘情?好俗氣啊,也行吧,理由上是說得過去了。”

彼時,雖然宋白已經談了一年半的戀愛,又經歷了分手,可他還是不太明白,愛情究竟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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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醫生輕輕拍醒宋白:“宋先生,手術已經結束了,您回房間去睡吧。”

宋白霎時清醒,忙道:“醫生,我雌君怎麽樣了。”

醫生眼神閃爍,避開的目光裏透出一抹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