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晏行舟清醒的時候, 一張大臉正貼在他面前,殷殷切切地看著他。
晏行舟一驚,險些一劍刺過去!
然而還不等他動作, 那張臉上便驀然浮現出一種悲喜交加的表情,一雙手猛然伸出, 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力氣之大, 連他都險些不能掙脫。
晏行舟被這一系列的變故刺激的驚疑不定地看過去,便見那張大臉上虎目含淚, 那人張口,聲音哀怨的仿佛獨守空閨十幾年的少婦。
“你們終於來了!”
晏行舟當即起身,冷聲道:“何人!”
那人的神情頓時更加幽怨了。
而晏行舟也是這時候才發現, 離遠了看, 那人還是一個唇紅齒白的郎君。
晏行舟皺了皺眉頭:“你是何人?”
俏郎君張嘴, 幽幽道:“你們不是來救我的嗎?”
說著, 他又悲從中來, 當即撲上前來, 一把抱住晏行舟,哽咽道:“三年啊!我在這裏呆了整整三年啊!你們知道這三年來我是怎麽過的嗎?!”
晏行舟一陣惡寒, 下意識地就想掙脫, 然而卻驚訝的發現那看似瘦弱的郎君一雙細胳膊卻仿佛鐵臂一般, 他一時之間居然掙脫不得!
晏行舟霎時一驚!
這裏應當是那天生結界的內部, 按理說結界每次帶走的都是歷代花魁, 可眼前這人明顯走的是練體的路子, 造詣之高甚至能暫時困住他!
這時花魁該有的實力嗎?
晏行舟心下警惕, 當即發力掙脫, 一掌將他逼了出去, 抽出劍就準備逼問。
那人比他還驚訝,驚疑不定道:“你居然能掙開我?”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分外的緊張。
正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兩個人一頓,同時轉頭看過去。
佛子正從矮榻之上起身,雙手合十。
而他身邊,正是尚未清醒的謝千秋。
佛子見他們兩人看過來,露出一個微笑,溫和道:“兩位都不要緊張,一場誤會而已,敢問施主可是陸廣陵陸施主?”
那唇紅齒白的體修當即哽咽道:“我是!”
晏行舟眉心一動。
陸廣陵,那個為了調查花魁失蹤之謎而競選花魁,反而把自己搭進去的倒黴蛋。
這人是千機閣掌門師弟,在煉器一道上天分奇高,但偏偏自少年起就一心想當體修,後來更是直接叛出師門改走體修的路子,又建立了修真界的著名銷金窟白玉京。
晏行舟看向陸廣陵。
唇紅齒白,弱柳扶風,此時哭起來更顯得梨花帶雨,和他印象中的體修相去甚遠。
晏行舟頓了頓,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目光。
傷眼。
而陸廣陵的注意力則完全落在了佛子身上,他殷切問道:“我發到陀藍寺的求救信,是不是已經被主持看到了?”
佛子溫和道:“正是,貧僧便是來救陸施主出去的。”
陸廣陵大喜!
但是下一刻,他又困惑道:“但你們為何進來了三人?她不是只選花魁嗎?”
佛子頓了頓。
下一刻,他若無其事道:“此時說來話長,出去之後再和陸施主解釋。”
陸廣陵也不在意,他飽含期待問道:“那敢問法師法號。”
問出這句話時,陸廣陵欣喜地想,能單刀匹馬被陀藍寺派過來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而佛子聽到這句話卻沉默了。
他看著陸廣陵那期待的眼神。
良久,他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平靜道:“在下,狗蛋。”
陸廣陵:“……”
晏行舟:“……”
在場眾人都沉默了。
半晌,陸廣陵木木道:“哦,狗蛋法師,好名字!”
到底是什麽人,才能給自己弟子取法號為狗蛋?
這不明顯是個連路人甲都沾不上邊的炮灰角色嗎?
陸廣陵一時間心中絕望。
但是他看向晏行舟和尚未清醒的謝千秋,心中又有希望。
這少年輕而易舉便能掙脫他的桎梏,而另一個少年也是相貌堂堂,必然不是凡人。
他期待問道:“那敢問這二位姓名?”
晏行舟看了他片刻,突然露出一個笑來。
他微笑道:“在下,花兒,那位是紅兒公子。”
陸廣陵:“……”
他臉色迅速灰敗了下來。
這名字,一聽就不是很能打的樣子。
希望破滅。
他仰頭看天,滿臉悲苦道:“難不成,我仍要在這裏在受上三年苦楚?”
佛子一聽,臉色當即就嚴肅了下來。
他沉聲道:“這結界,難不成還虐待你們了不成!”
陸廣陵的臉色更加悲苦了起來,一張俏臉梨花帶雨。
他悲憤道:“那結界!她居然讓我減肥維持體型!這三年來!我就從來沒吃飽過!”
佛子頓了頓。
他想了想記憶中師尊給他看的陸廣陵的留影中那個一身腱子肉的壯漢,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弱柳扶風的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