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兄弟(第7/13頁)

若清沒興趣與她對話,也不願聽她變著法的求賞,更不願意聽她一邊貶低自己,一邊祈求若清能給她一些好處,最好是金銀這類的。

可也就是這樣的梅姑,才是若清如今最需要的人。

魔域其他的魔修不好掌控,也只有梅姑愛財如命,才會給他鉆空子的機會,為此他沒有拒絕梅姑的獻媚,由著女人在他身邊忙前忙後,對著柱子上的那個人說:“讓她下去,給她換身能看的衣服。”

那人遵命,沒過多久又帶著梅姑回來了。

梅姑這次的穿戴很貴氣,可若清卻發現這身衣服上缺了腰帶,頭頂左側的對簪也少了。

似乎是發現了若清的目光,那帶著梅姑下去換衣服的人說:“這老婦貪婪,想必是自己留下收了起來,不想露富。”

若清穿越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為了不露富,寧可穿戴不整齊,不要顏面的人。

而梅姑被人戳穿,臉不紅不白,還能笑著說:“老婦眼皮子淺,也沒見過什麽好東西,這卑賤的身子能供貴人差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自然要留下一點貴人的贈與,沒事的時候摸摸,借借氣運。”她說完這句話,那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還是盯著若清這間房裏有的東西,說,“貴人這般金貴,用的器物也是不尋常。”

話說了沒到三句,又要若清賞她。

若清輕笑一聲,當著她的面拿出了懷若樓給他送的白玉棋子,對著柱子上的那人說:“棋子倒是不錯,可惜我不會下棋,連棋子有多少都不清楚,他與其給我送這些沒有用的,不如給我送點別的。”說罷,他在棋盤上擺弄了片刻,又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他去睡覺時,有讓梅姑去收拾那棋盤,料準梅姑貪婪蠢笨,袖子肥大可以擋住別人的視線,會趁機收下一枚棋子。可在晚上醒來的時候,他又擺弄了一下棋子,發現這裏的棋子一個沒少,而對面的梅姑還是一臉奸笑,那雙眼睛始終討好的看著他,指望他賞賜自己點什麽。

若清一時覺得有趣,發現這個女人比自己想的能聰明一些,便把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梅姑的手裏,賞給了她。

梅姑起身道謝,動作卻有些不自然。

若清是醫修,一眼就看出了梅姑身上的問題。

梅姑有靈根,但靈根極差,很難修行,像她這種人若想去修行,必須要吃很多靈石靈藥,用靈氣堆養自己的身體。可這樣的硬塞方式不是正確的修行方式,吃的靈藥和靈石多了,反而對身體是種拖累,到後期身體肯定會出現石化的狀態。

而石化折磨人,以那種狀態活著很不容易。若清看她也不像是一心修道的人,便隨口問了她一句:“你很喜歡如今的活法?”

捧著玉棋子如獲珍寶的梅姑頭也不擡,只說:“不喜歡。”

若清有些意外:“那你為何要這樣活著?你明明不適合當修士,當了修士也活得不怎麽好,為何偏要強求?”

梅姑說:“修士活得長,修士都厲害,所以我要當修士,因為只有當了修士,我才有本事找到我的兒子。”

“你兒子丟了?幾歲時丟的?”若清來了興趣。

梅姑卻說:“二十六那年丟的,丟前遊手好閑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點正事做,又走丟了。鄉親們都說他是做了虧心事不敢回來,因為生氣,把我們家都燒了,但我覺得不是。”

若清問:“那你覺得是什麽?”

“貴人別笑我了,貴人肯定是想,我這樣的人養出來的兒子能好到哪裏去,可我的兒子還真是個好人,而知子莫若母,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做錯事跑了,而是遇到了難事。”梅姑說到這裏把棋子收了起來,一臉淡然,“我想他大概是死了,可我是他娘,我總要知道他死在哪兒,我總得去告訴他家沒了,若是回到老家找不到家在哪兒別慌,我帶他再蓋一個就是,別覺得是娘不要他就行了。”

若清聽得明白她的意思,她如今的說法大有一種我是他娘,如果我都不信他,誰又能信他的意思。

而同為母親,若清見識到了滿嘴說在意,卻掌控欲極強,看重自己的權勢比兒子重要的長公主,見識到了對他說愛,卻次次傷他利用他,只為了達成所願的素音,因此在若清的眼中,娘親這個詞已經模糊扭曲得沒眼看了,這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梅姑,一個臟亂可悲到與魚希h櫝伽長公主和素音完全不同的女人。

如果說長公主和素音是天上的雲,那梅姑就是地下的土,可就是這樣貪婪卑劣的人,卻是一個十分慈愛的母親,弄得他有些心神不寧,因為人的復雜性,久久沒有說話。

若清愣了片刻,對著她說:“這個給你了。”

他沒說賞,只把那梅姑討要很久的茶盞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