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淩遲(第2/3頁)

再怎麽清楚這些都是假的,這不是謝重錦自願的,循環往復了太多次,陸雪朝也會分不清真真假假。

陸雪朝是個很理性的人,但理性若能大於感情,那一定是感情還不夠強烈。他對謝重錦的感情大於他的理性,他不可能永遠保持理智。

陸雪朝早就瘋了。

謝重錦無法自控千萬世,看著心上人被自己一次又一次傷害,又何嘗不是瘋了。生生世世累計的創傷,怎麽可能說磨滅就磨滅。

只是兩個千瘡百孔的瘋子,在愛人面前,還竭力裝作正常人而已。這樣就能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他們想在彼此面前保持最好的樣子,不讓人看到底下有多麽鮮血淋漓,痛苦不堪。

盡管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已不是少年模樣,也永遠回不到少年時的無憂無慮。

丞相夫人不知道陸雪朝到底經歷了什麽苦,但他了解自己的孩子,怎會看不出陸雪朝氣質上的變化。

他的孩子驕傲輕狂,而今這一副隱忍穩重的樣子,定是心境大變。

就算聖上納妃是不得已,也終究是納了,清疏怎會不傷心在意。

他最初是不贊成陸雪朝和太子聯姻的。太子是儲君,將來是九五至尊,是天下最不可能一心一意的人。

比起皇後尊榮,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但兩個孩子感情有多好,他們也看在眼裏。謝重錦很喜愛陸雪朝,除了一塊兒讀書,還經常邀陸雪朝去東宮,晚間一起做功課,順帶就留宿一夜。

陸雪朝身子病弱,有時不能入宮伴讀,待家裏養病。少年太子就一放學便登門拜訪相府,看望陸雪朝,親自喂湯喂藥,還在相府中小住過一段時日。

也是那段時日,讓丞相夫人相信,太子殿下是真的可以對清疏一心一意。

還記得太子殿下駕臨相府那日,陸丞相與丞相夫人都去前門迎接。謝重錦免了二人的禮,一臉急切之色,只說是來看清疏。

丞相與丞相夫人就帶太子殿下去陸雪朝房裏。彼時陸雪朝十四歲,已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病懨懨地靠在床頭,面容蒼白的模樣,更是誰見上都要心疼。

陸雪朝見謝重錦進屋,微微驚訝:“懷……殿下怎麽來了?”說著就要下床行禮。

他們私底下從不行禮,不過這會兒父親與父君還在,他還得做做樣子。陸家能大權在握屹立百年不倒,自有生存之道,最重君臣有別的規矩,不可僭越無禮,以免帝王猜忌。

謝重錦按著他不讓他動:“我見你今日未來上學,就知道你又病了,立刻帶了太醫過來。”

陸雪朝扶額:“只是些風寒罷了,民間大夫也能看。每回你都勞動太醫,太興師動眾了。”

太醫院明明是為宮裏的貴人準備的,這些年被太子搞得幾乎都成了陸雪朝私人大夫。

“怎麽又著涼了?”謝重錦眉頭一皺,“是不是夜裏睡覺又蹬被子了?”

“沒有罷……”陸雪朝言辭閃爍,“前段日子在東宮住著,不是都沒著涼麽?可見我睡覺是不踢被子的。”

大概是受家風引導,陸雪朝清醒時很守禮講規矩,言行舉止堪稱貴族禮儀模範標準,但骨子裏又不是愛墨守成規的人,就導致夢裏放肆了些。

俗稱睡相不太好。

因此剛被謝重錦邀請去東宮留宿時,陸雪朝還拒絕了幾次,生怕自己的睡相被謝重錦知道,太過丟人,還要被謝重錦嘲笑。

好在他在東宮醒後,手腳都規規矩矩地放著,被子也好端端蓋著,沒有太出格,保住了臉面。

“你哪是不踢被子,是孤夜夜留心,時時注意,為你蓋上的。一晚上都要替你掖四五回被子。”謝重錦無情拆穿他,“還把孤踹下床,孤剛爬上來,便又被你踹下去。”

陸雪朝呆住:“……啊?”

丞相夫妻:“……”

太子殿下這都沒砍了他們兒子嗎?

不僅沒砍,還默默擺正陸雪朝霸占了整張床榻的姿勢,連吵醒他都不曾。

“你呀,就該有個守夜人,天天夜裏專門給你蓋被子。”謝重錦嘆氣,“孤才一日沒看著,你便著涼,實在讓人難以放心。日後幹脆住在東宮算了,讓孤給你做守夜人,保管比你下人稱職。”

陸丞相終於聽不下去:“殿下尚未婚配,雪朝久居東宮,於殿下名譽有損。”

偶爾住一次還能說是朋友,常住那就不成體統了。無名無分,對誰都不好。

何況堂堂太子殿下,給他們兒子做守夜的下人……這像什麽話?

“也是,是孤考慮不周。”謝重錦狀似不經意道,“那……太子妃可名正言順?”

這話太過突然,陸丞相與丞相夫人一時竟不敢接話。

偏陸雪朝敢接:“太子妃也不能日夜與太子殿下在一起,太子殿下還會有許多側妃侍妾,要把天數分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