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理(第2/3頁)

這麽嬌弱的身子,怎麽處理得了冗雜的宮務?

一時間所有妃子譴責的目光都落到柳雁聲身上。

花顏:怎麽能累著大美人呢?沒見他都咳嗽了嗎!

秦玉龍:雪朝哥哥需要休息,無條件站雪朝哥哥。

赫連奚:他自己都病成那樣,還關心我水土不服,讓我請太醫,他人真好,我得為他說話。

傅惜年:我們讀書人的楷模,我必然向著他。

王以明和林蟬枝:他美,他說的都對。

連沈鶴洲也投來不贊同的目光:殿下病弱成那樣,你就是替殿下分憂又如何?

柳雁聲:“……”

他能自請降位嗎?不當貴妃行不行?

柳雁聲看向榻上那名我見猶憐的病弱美人,在只有他能看到的角度,陸雪朝對他挑起一絲懶散溫和的笑,是計謀得逞的味道。

但並不令人生厭。

是那種明知道被對方算計,也只能心甘情願入套的感覺。

柳雁聲閉了閉眼:“……臣領命。”

論蠱惑人心,陸雪朝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皇後殿下的腹黑算計,還有奇奇怪怪的人格魅力……他今日算是領略了。

請完安,交接完掌理六宮之權,一名宮人突然匆匆進屋。

見了一屋子後妃,宮人腳步一頓,走到陸雪朝身邊附耳道:“殿下,陛下正在來重雪殿的路上,聽說今日陛下在朝上大動肝火……”

話音未落,一道絳紫身影就大步踏入重雪殿。謝重錦俊美的臉上布滿陰沉,滿身掩飾不住的怒火。

眾妃連忙起身行禮:“參見陛下。”

謝重錦沒想到這麽多人還在,神情一頓,壓抑著火氣道了聲“免禮”。

陸雪朝剛要起身,就被謝重錦阻止:“清疏不用起,以後對我也不用行禮。”

這話是當著所有人面說的,且那語氣瞬間就柔軟放輕了,連一絲火氣都找不著。

翻臉比翻書還快。

眾妃:“……”

又被狠狠秀了。

合著同樣是免禮,對他們只是客套,對皇後才是真的免禮。

他甚至連個“朕”的自稱都不願對皇後說,完全不裝了是嗎?

真是聽一萬個帝後愛情故事,都沒有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陸雪朝就也仍安安穩穩坐著:“陛下在朝上生氣了?”

“朕哪兒是生氣,朕是在受氣。”謝重錦在上首另一側坐下,也不管桌上的茶盞是陸雪朝用過的,拿起杯子就將剩下半盞茶一飲而盡,清冽茶水入喉,才算勉強消氣。

“以為朕三年沒上朝,被蠱蟲掏空了腦子,一個個都敢糊弄朕。”謝重錦冷笑,“六部不知養了多少蛀蟲,到如今見朕要一筆筆清算,就開始官官相護,妄圖瞞天過海,真把朕當傻子。”

柳雁聲適時開口:“陛下既要與皇後殿下議事,臣等先行告退。”

名義上他們還是皇帝的後妃,後宮不得幹政,只有皇後才能輔政。

“你們也留下聽著。”謝重錦並不避諱。後宮個個都是人才,這些朝事他們知道才好。

陸雪朝聽了一會兒,聽明白了。

起因是玩家操控期間揮金如土,讓工部大興土木,把錢都花在造奢華宮殿上,至於正事,那是一件沒幹。防禦用的城墻年久失修,才會被敵國輕易攻破。百姓需要的水利田地工程也全都沒有,才會年年鬧災,不是水患就是幹旱,糧食產量也嚴重不足。

謝重錦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停止行宮建造,將經費改為修水利工程,與城墻建築,避免內憂外患。

結果工部的人說沒有多余經費,讓他們給出明細,又個個支支吾吾,一問三不知。

謝重錦哪能不知道,這是被人中飽私囊,給貪了。

有一就有二,謝重錦又抽查了其他五部,結果讓他生生氣笑。吏部的官員調動,禮部的科舉考試,戶部的財政收支,兵部的軍餉發放,刑部的司法刑獄,全都有貓膩。

賣官鬻爵的,徇私舞弊的,克扣賦稅的,私吞軍餉的,貪贓枉法的……真是群魔亂舞。謝重錦還未徹查,就已能預想到那是一筆多麽龐大的數目,對長黎又是多麽大的打擊。

國庫空成那樣,玩家大手大腳是表象,這些蛀蟲蠶食才是根源。

昨夜謝重錦遣散了一群人出宮,這些蛀蟲裏就不乏曾經那些妃子的父兄,還都是被後妃舉薦,得“謝重錦”親自批允。

當下的長黎皇室,堪稱赤貧。

王以明聽得雲裏霧裏,他一個不學無術的商賈兒子,怎麽就坐在這兒聽起朝堂大事了?

他悄悄問一旁的林蟬枝:你聽得懂嗎?

林蟬枝搖頭:聽不懂。

王以明放心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是傻子。

花顏也聽不懂,但不妨礙他知道事情很嚴重,安安靜靜地低頭看自己染成粉白的指甲。

赫連奚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他是聽得懂,卻希望自己聽不懂。如此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探討他國內政,他聽完真的不會被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