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浴池(第2/2頁)

“這會兒同我裝什麽君子。”陸雪朝擡眸,“你敢說若沒有那場雨,你在船上沒那心思?”

他能感受到在船上謝重錦是情動了的。

他也有些意亂情迷,枕在船頭被輕咬住喉結,竟也沒有阻止。

沒那場雨,或許他真就順水推舟,和謝重錦幕天席地胡作非為了。

……太荒唐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孟浪到這地步。

可能是荒唐得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才派了場雨來阻止。

謝重錦笑說:“我不敢。”

他不敢說他沒心思。

沒那場雨,他一定會忍不住付諸於行動。

陸雪朝說,南方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他知道,所以他情不自禁想在西州,和陸雪朝擁有一場真正自由的、不受任何操控的、遵從本心的糾纏。

陸雪朝是這樣誘人,輕而易舉勾起他所有的綺念,是掌控他愛意和欲念的神明。

他無法抵抗,也不想抵抗。

但雨落下來的時候,謝重錦還是瞬間收回所有欲望,本該解了陸雪朝的衣裳,最終卻將自己的衣裳披到陸雪朝身上。

陸雪朝勾住他脖頸,瀲灩的水潤雙眸直勾勾望著他:“現在也可以。”

仔細想想,他們這一世三年不曾相見,覺醒後又忙於政務,鮮少有肌膚之親。這半月舟車勞頓,謝重錦心疼他疲累,更不曾折騰。

清心寡欲,像個和尚。

難得今日起了心思,有了地利人和,還天不遂人願,趕上那陣不解風情的雨。

……想想也挺慘的。

陸雪朝心知謝重錦不是沒有欲念,只是為他忍下了所有欲念。

就像所有前世,謝重錦日夜忍受欲火焚身之苦,都不曾背叛他。

從前是沒辦法,如今兩人在一塊兒,沒道理謝重錦還要忍。

何況……

陸雪朝並不恥於承認,他自己也是有需求的。

陸雪朝外表是難以采摘的高嶺之花,內裏是高不可攀的高嶺本身,讓人很難想象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也會有沉湎於情欲的時候。但這麽多個世界過下來,早被謝重錦按在神壇上,嘗盡了花朵芬芳,看慣了高嶺折腰。

他對旁人依然冷淡、神聖、懶倦,唯獨對謝重錦是例外。

謝重錦看他片刻,把陸雪朝的手放了下去:“不可以。”

陸雪朝:“……?”

謝重錦認認真真道:“本就淋了雨,現在沒病,再折騰真病了怎麽辦?今夜好好休息,我不碰你。”

他可以因為愛意而掌控自己的欲念。

陸雪朝:“……”

他看到謝重錦語氣裏的鄭重與眼底的珍愛,卻並不為此感到甜蜜。

陸雪朝覺得自己在謝重錦眼裏,好像真是個易碎的瓷娃娃。走幾步路會累得喘氣,淋幾滴雨會一病不起。

雖然曾經確實是這樣,大概是小時候弱不禁風給人的印象太深,但多年精心調養下來,那麽多價值連城的藥灌下去,他現在的身子骨至多是不能飛檐走壁,也跟常人差不多康健,不至於動輒就生病。那些以為他不堪一擊、弱不勝衣的錯覺,某種程度上是杞人憂天、無病呻吟。

謝重錦過於憂心,大抵是保護欲作祟,無限放大了陸雪朝的脆弱易碎,事無巨細地照顧他。

陸雪朝知道謝重錦愛他,這愛意本是一個少年最純粹熱忱的真心,因前世種種原因,又摻雜了病態的保護欲。與起說是怕他生病,不如說謝重錦才是生病的那個。

失而復得後過於小心翼翼的珍重,過於克制而謹慎的愛,對謝重錦的精神其實是一種負擔。一旦陸雪朝出任何意外,謝重錦都會瞬間崩潰。

謝重錦可以保護他,但不能這樣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保護他。

陸雪朝不希望謝重錦對他的愛,會傷害到謝重錦自身。

他也愛謝重錦,他不喜歡這樣,不會覺得享受。

陸雪朝說:“不會生病的,我沒那麽……嬌弱。”

謝重錦依然堅決:“清疏,聽話。”

陸雪朝:“如果我不想聽呢?”

謝重錦還想拒絕,陸雪朝輕輕靠在他胸膛上,環住他的腰,似乎生了氣:“我可不是為了你。”

“是我想要。”

“你這有頭無尾的鬧得我難受,還讓我好好休息,是不是太過分了?”

陸雪朝語氣無辜而控訴,仿佛在責怪今日明明是他先挑起的火,卻不負責撲滅,害他現在這樣難受。

謝重錦:“……”

他不想的。

可是清疏主動,還說他難受。

這讓他怎麽舍得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