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盟友

謝重錦一鳴驚人, 成功讓花顏忘記了原本要說的話。

他向來口齒伶俐,這會兒也結巴了:“陛, 陛下說什麽呢,臣和探花郎,清清白白……”

謝重錦挑眉:“朕聽聞他日日給你寫情詩,今日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明日又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瞎子都能看出狀況, 你道是清清白白?”

花顏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曾向探花郎討教情詩情話,學以致用,添進話本裏, 他這些都是在教臣寫話本呢。”

謝重錦:“朕豈會不知?朕還知道探花郎為人正經, 起先不肯教你,後來如何又肯教了?不就是喜歡上了。”

花顏一呆,真, 真的嗎?

皇帝的話是金口玉言,花顏下意識就不會質疑,難道探花郎真的喜歡他?

花顏在感情上並不遲鈍,他心裏知道自己是喜歡探花郎的,不然也不會事事第一時間就想到找傅惜年。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拉赫連奚進寢宮,一起坐在床上縫衣談天, 是真把赫連奚當兄弟。卻不會讓傅惜年踏進自己寢宮——自然, 傅惜年是正人君子, 也不會踏足旁人寢室。花顏怕一讓他進來, 當晚就能夢到兩人巫山雲雨了。

他雖放浪不羈,在心上人面前,尤其還是如此文雅的讀書人面前,總是有些害臊的。

但他並不清楚傅惜年是不是也喜歡他。

他所能參考的有情人,也只有謝重錦陸雪朝、柳雁聲沈鶴洲這兩對。前者不用提了,親密黏糊的勁兒整個後宮都知道。後者雖表面低調,關起門來也是耳鬢廝磨、難舍難分。花顏有一回去沈鶴洲宮裏玩,宮人說沈貴人身體不適不見客,花顏道這樣他更該去看望了,接著便往寢殿走,結果就見散發的柳雁聲壓著沈鶴洲在床頭吻,衣裳都褪了一半,見他進來,柳雁聲趕緊就扯過被子給沈鶴洲蓋上。

花顏嚇了一跳,連忙退出去避讓,那充滿欲色的一幕卻深深留在了他腦海裏。

那兩人平日裏是端正高雅的世家子,到了床榻上……真是青樓最放浪的場面都沒他們讓人臉紅心跳。

許是因那纏綿的除了欲念,還有愛意。

後來他還小聲問柳雁聲:“你們怎麽白日裏就做那事兒……我沒想到,早知道就不該闖進去。”

柳雁聲輕咳一聲:“情到濃時,情難自禁。”

情到濃時,情難自禁。

喜歡一個人,該是情難自禁。

傅惜年對花顏自是溫柔,但傅惜年對誰都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行事發乎情,止乎禮,不曾有半點逾越,做過最放肆的事,就是用文人的含蓄浪漫給花顏寫情詩,花顏這半文盲還不能意會。

花顏在青樓長大,自小受到的教育是——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會脫了他的衣裳。

而傅惜年……

傅惜年是會為他披上衣裳的人。

花顏不能判斷這舉動屬不屬於喜歡,但他覺得,他會因此更喜歡探花郎。

陸雪朝道:“你方才想說何事?不妨直言。”

花顏經這一番插曲,心已經亂了,聞言慌忙道:“啊,沒什麽。陛下先別賜婚,臣還未……未和探花郎講清楚呢。臣先告退!”

花顏落荒而逃,陸雪朝忍俊不禁:“你就這麽急著想當紅郎?”

謝重錦道:“他們本就不該在宮裏耽誤,我想讓事情盡早結束。”

“清疏,我等不及了。”

花顏逃出重雪殿,陛下的話擾了他的心弦,他一時不想回自己宮裏,怕和傅惜年撞上。

兩人在宮裏的位份都不是一宮主位,因而住在同一個宮殿,披香殿。他住在東偏殿含香閣,傅惜年住在西偏殿點墨齋。

住得這麽近,整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當時只道是尋常,現在卻近鄉情怯了。

花顏不想回披香殿,幹脆去赫連奚的飛泉宮蹭地方。

正好赫連奚和秦玉龍的事,花顏還沒想好要不要稟報,他該先去問問赫連奚的意思。

赫連奚過去數月稱病不見,皇後生辰宴上現身宣稱病愈,就沒理由不見客了。花顏和赫連奚關系好,拜訪也不必通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殿內沒有一個宮人,也不知赫連奚在做什麽,把所有人都屏退了出去。

“赫連,我來——”花顏剛進寢殿,就見赫連奚被人壓著吻,衣衫半褪,口中輕喘。

場面似曾相識。

……為什麽這種事總能被他撞見?

他一出聲,室內兩人齊刷刷望過來,花顏不動聲色道:“沒事,我走了,你們當我沒來過。”

他若無其事地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突然發覺不對。

裏頭那個是秦玉龍吧?

柳雁聲和沈鶴洲是眾所周知的愛侶,他們親密是人之常情。可秦玉龍和赫連奚……他們是死敵啊!尤其是在花顏認知裏,秦玉龍是輕薄了赫連奚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