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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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
甚爾從濕淋淋的水裏捕捉到兒子的聲音:“我好像又遇見人販子了。”
真麻煩。
他關掉水, 隨手扯了一張浴巾擦了擦,然後套上褲子,彎腰走了出去。
麻煩的小崽子背對著他,禪院甚爾大步走過去把他拎起來, 看向他口中那個不知死活的人販子。
她穿著黑漆漆的校服, 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 烏發烏眸, 看見他,臉上的笑意盡數消散,“甚爾?!”
就好像走得好好的, 突然被人推進了地獄一樣,禪院甚爾說不出一句話。
這個把他丟掉的人, 找借口把他一腳踹開的人,現在又找過來了。
為什麽?是知道他懷裏的小崽子是個十影,所以才過來的嗎?
禪院甚爾不受控制地看她。
她長大了,比小時候更加耀眼了, 是他這種老鼠看一眼就會被灼傷的太陽。
她的左手戴著一看就很貴的手表,可是右手。
那只細細白白的右手,還戴著他送的那一條手鏈, 內扣從最裏面換到了最外面,廉價的水鉆在太陽底下發光, 細碎的燦光隨著她的動作輕晃。
就像在黑暗中活得好好的,突然被扔到了白天,禪院甚爾的眼睛很痛, 有一種痛到想流淚的錯覺。
她那天好像說的都是真話。
他的大小姐, 好像真的沒有扔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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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
這個名字在島國不是很少見, 這些年偶爾也會聽見有人這樣喊:“甚爾。”
聽見這個名字, 你總是會駐足停留一會。
自從他走了以後,甚爾就再也沒有給你打過電話,也沒有給你寫過信,你以為他過得很不錯。
可是他好像一直在吃苦。
他的黑發濕噠噠貼在額頭,可能是剛剛洗好澡出來,頭發擦也來不及擦一下,一路都在往下滴水,門對他而言太矮了,他彎下腰低著頭出來,揪住男孩的領子,然後挑起翠綠的眼眸看向你,裏面裝滿了厭倦的攻擊性,就像一只護崽的豹子。
你已經長大了,和八歲的時候大不相同了,但是他好像一眼就認出了你,臉上那種看螞蟻的厭煩和囂張盡數消散。
禪院甚爾僵在那裏,手上還維持著揪小孩衣領的動作。
過了幾秒鐘,他往你左手看了一眼,才好像找到了說話的勇氣一樣。
“大小姐。”
比起少年的時候,他現在的聲音更加成熟了,他裸著上身,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傷疤。
你不知道說什麽。
他這些年過得怎麽樣?一看就很不好吧,這種問題有必要問嗎?
為什麽不聯系你?沒有能力好好照顧自己,就讓你來養他啊,不是說好了嗎?你不明白,你有點生氣。
“甚爾。”
你問他:“不是說好的嗎?如果你過得不好,我就繼續養你啊,現在是怎麽樣,到了外面知道自由的好處了,不想被我養了,所以不聯系我?那你好歹也給我打個電話要錢啊,你知道的,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
甚爾也不解釋,就直直看著你,跟你道歉:“對不起。”
“誰要你的對不起!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你氣死了,把甚爾趕到一邊,走進他的房子,救命,全是酒瓶子,就離譜,冰箱也沒有,電視機也沒有,臥室只有一張床,他和小孩睡一起嗎?
等等,小孩。
你看了看甚爾,又看了看小男孩。
他們一大一小,一起用綠綠的眼睛盯著你。
不會吧……
你問甚爾:“這你生的?!”
甚爾應了一聲,“是十影來著,勉強有點用處吧,大小姐如果想養的話就帶回去,他比我有用,養著不虧……”
“什麽虧不虧啊,你腦子是有病嗎,禪院甚爾!”
你這麽一吼,大的小的都愣住了,外面的夏油傑也跑進來找你。
禪院甚爾顯然還不知道你長大以後的脾氣,他從來沒有被你這樣兇過,臉上出現不知所措的神色,小的那一只更加可憐,被你吼得一抖,躲到他爸爸身後,露出半張臉看你。
他比他這個可惡的爹惹人憐愛得多,尖尖翹翹的頭發就像一只小海膽一樣。
……
等等,海膽頭、禪院家的血脈、十影、不靠譜的父親。
這不會是伏黑惠吧!
伏黑惠的媽媽好像是早早就去世了,然後伏黑惠的爸爸,在惠的回憶裏是個非常不靠譜的人,丟下他一個人逍遙自在去了。
你看著甚爾,問他:“這孩子的名字是什麽?”
禪院甚爾一愣,把小男孩拽到你面前,“他叫惠,很懂事,還是十影,未來給大小姐當個打手也不錯……”
“你給我住口!”
你快窒息了,原來甚爾就是那個丟下伏黑惠到處逍遙自在的渣爹!
不行,你必須要好好把甚爾打一頓,把他鎖在家裏,哪裏也不準去,就給你好好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