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歸來
似乎大事總愛擠在一塊發生,兩人緊趕慢趕地往中州奔去,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簡樓子便再次聯系了他們。
江緒為難地捏著自己的玉牌,求助般看向嚴綏:“師兄……不若你來?”
他對簡樓子的敬畏在經年累月的積累中已經不是一時半會能撼動的了,嚴綏從他手中接過玉牌,順勢與他十指相扣。
“師尊,”他在簡樓子開口前發聲,“我同師弟還需要半月才能趕回來。”
簡樓子那頭沉默了會,極明顯地吸了口氣,道:“讓你師弟自己同我說話。”
江緒縮了縮脖子,將嚴綏的手抓得更緊,又輕輕晃了晃,但嚴綏卻只是給了他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將玉牌塞回了他手中。
於是他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呐呐喚道:“師尊。”
不用想也知簡樓子如今該是如何生氣的情形,他不自覺地皺著臉,整個人都緊繃到不行,只等簡樓子呵斥自己。
果不其然,簡樓子聽見他的聲音後,火氣驟然大了起來:“江緒,你就仗著你師兄在,哪都敢跑!”
江緒忍不住小聲辯解:“師兄如今已鮮有敵手,師尊你不是知道的麽。”
“厲害的又不是你!”簡樓子呵斥道,“意外時時刻刻都在發生,你知不知道前陣子的時候,你的命牌暗淡了許多?”
前段時日?江緒茫然地回想了會,猶豫道:“許是因為……在魘鬼的夢中,命牌感應到了我那時神魂離體……”
但其實並無大礙。
“一派胡言!”簡樓子打斷了他,“命牌豈會被區區魘鬼影響,子霽,你說說,你哪兒做錯了?”
江緒聞言,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嚴綏,只見對方微微垂著眼瞼,平靜道:“子霽明知師弟體質特殊,魂魄於魘鬼之類的陰邪之物乃是大補,卻仍帶著師弟一塊入了魘鬼構築的幻夢中,害師弟險遭不測。”
這話聽著頗為自責,但江緒卻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輕輕揉捏著,嚴綏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裏含著微妙的挑逗,根本沒把簡樓子的話聽進心裏去。
他對保護好江緒這件事極為自信。
簡樓子仍舊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大道理,有些令人煩厭的聒噪,嚴綏在他的停頓中適時地開口:“師尊,我前幾日夜觀天象,瞧見有顆暗淡的紅星忽地恢復了生機,你可是為了這事聯系的我們?”
簡樓子明顯地停頓了好一會,肅聲道:“合歡宗余孽重現中州,恐會再度與魔修聯手,形勢危急,你們不可在外過多停留。”
江緒瞬間便想到了渺音,他給了嚴綏一個征詢的眼神,看見對方絲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明白了,師尊,”嚴綏溫聲應道,“我們會盡快回來。”
通訊被切斷,江緒將玉牌重新揣回袖袋中,終於能夠開口:“師兄,師尊的意思可是怕渺音前輩因著與他的恩怨,會來尋仇?”
“不無可能,”嚴綏若有所思,“且不管如何,合歡宗的確曾與魔修結過盟,今次動亂,恐怕不好解決。”
在他的記憶中,魔修動亂應是幾十余年後的事,今次忽然提前,恐怕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改變。
會是因為他暗示了渺音,使對方提前回到中州導致的麽?
江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隔了會又道:“以師兄的能力,此次定然也是要去北州前線的吧。”
嚴綏聽見他這話,忽地笑了聲,有些戲謔:“怎麽,緒緒又想偷偷混在隊伍裏,跟著去長長見識?”
江緒面上頓時一熱,嚴綏說的正是他百余年前幹過的蠢事,那次動亂是因著魔修對上古遺跡中所得的分配不滿,說到底其實算不得什麽大事,但他還是險些命喪北州,還好最後被嚴綏帶回了中州,養好傷後被簡樓子罰去觀劍崖關了半年的禁閉。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江緒想,如今自己也有了自保的能力,而為了自己心中之道,無論如何都是要參與到此事當中的。
於是他對嚴綏道:“師兄,我打算同你一塊去北州。”
他頓了頓,故意用為難的神情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瞳濕漉漉的:“可師尊不一定會應了我的想法。”
嚴綏也不意外他會有這種打算,只是溫笑著牽住他的手:“緒緒想去何處都可以,總歸有師兄在。”
他哪裏不知江緒是故意加了後面的話,但還是想逗一逗他。
“再說了,”他捏了捏江緒的指尖,親昵得很,“上回師尊不同意,緒緒不也找到了下山的法子?大不了,緒緒偷偷跟過來便好。”
道理的確是如此,但嚴綏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江緒奇怪地看了他眼,聽見嚴綏無奈地苦笑:“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我還沒同緒緒分開,光想想便坐立難安了,相思不已了。”
江緒聽得耳尖發熱,一時間只能支支吾吾地應了聲,好一會才輕聲道:“我也同師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