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想置產業的小魚(第4/7頁)

她跟大舅二舅年歲差得遠,除了年節上再難見面,難免偏心常來看她的小舅,便決心花這五百兩銀子買得一船一鋪。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張知魚摸著心口直嘆,這五百兩責任重大,倒把旁人七八百兩都比了下去。

說來也巧,舅甥二人走得一上午,肚腸都滋哇亂叫,兩人便尋思找一處館子好生吃一頓外食,張知魚有了錢想喝羊肉湯,李三郎忍疼帶她去一家有名的蒼蠅館子,準備嚯嚯一大碗,也算犒勞自己辛苦一番。

不想走至跟前才知那鋪子已經關了門子,店家只留了個仆從在此轉賣,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聽他講價。

果真是鴻運當頭,張知魚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仗著自己人小,三下五除二鉆進人堆裏聽,唬得李三郎也跟著鉆,好容易逮住她,就聽耳邊有人道:“大家要買這鋪子且再等幾日,他家必然賤賣。”

說話的是個長了絡腮胡的壯漢,姓應,人稱豬肉應,就是附近販豬的,張知魚記性好,騸過他家五六只豬崽兒,一下就想起來,湊過去道:“應大叔,怎不能買?”

豬肉應對這心狠手辣的斷子絕孫手也很有印象,家裏小豬一日賽一日的肥壯,又兼縣裏正說鹽工的事,一眼也認出魚姐兒,小聲嘀咕道:“姐兒不知,這家鋪子的主人原是個豬狗不如的敗家子,如今遭難正賣鋪子賣船地消災呢。”

張知魚轉轉眼珠,笑:“他家鋪子船地都賣?”

“賣是賣,但這會兒還不是最低價。”豬肉應見著李三郎也在旁邊,樣貌也有三分相似,只當她跟著家人出來找耍子。

長夏漫漫,豬肉也早賣完了,豬肉應便跟她胡侃起來,笑:“榮大郎是榮家的獨苗,為個娘子打殺了豆腐坊豆腐蘇的獨子,正要被官府問罪,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

人堆裏有人接話,唏噓一嘆:“可不是麽,這敗家子家中原本船鋪無數,良田成片,好說也得有個八百畝地,只是前世不修得來這麽個討債鬼。”

原榮家是南水縣大商,這代榮老爺年過四旬才得了這麽個兒子,難免溺愛,榮大郎從個小寶子便逐漸歪成了大惡霸,成日家走雞鬥狗,還貪戀女色,常跟人在妓館打得頭破血流,累得家裏不得不變賣家資說和撈他。

如今田地三去其二,就剩幾間鋪子和幾艘船,他端午出門跟豆腐坊的兒子爭奪一個賣身葬父的女娘,和仆從一起在大街上將人打死了,眾目睽睽如何抵賴。

蘇家也只有這一個兒子,這回榮家送來的銀子就不管用了,蘇家硬要他償命。走不通此路,恰逢南水縣來了新縣令,他爹娘想著油鹽不進的葉姓老吊客已經走了,正歡天喜地賣地賣船想疏通疏通。

不想新來的知縣更橫,先頭葉知縣還有個笑模樣,打人前好說還得給人整下衣領,先有個心理準備。

範大人見著銀子就是一聲冷笑,跟銀子和他有仇似的,當下便帶人去了蘇家一趟查探。

回來後就派人四處搜尋榮大郎,只等著抓住就將人下獄,到時依律判刑。

榮大郎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已七八日不曾現身了,榮家老兩口琢磨著實在不行賣了田地贖人,好歹保住命。

榮大郎也是個秀才,有功名在身,犯罪是可以用錢贖的。只是大夥兒覺得眼下買還有些吃虧,等衙門抓了榮大郎,榮家急得跳腳可不得賤賣家資麽,到時再下手豈不美哉?

這是個陽謀,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榮家素來橫行鄉裏,也沒人幫手,那老仆給人掀了老底羞得面色紫脹,轉身就要家去。

張知魚心下一動,想先看看鋪子,便攔住他道:“你家賣的什麽船?可有廚房大些,能做船宴的?”

老仆此時也心灰意冷,見舅甥二人穿得都尋常,但也下了心氣,想著萬一呢,好歹叫榮家留下這滴骨血,臉上露出個笑:“小娘子好運道,正有一艘好船要賣,我家拿回來也不過才使了三年,都沒出過幾次水,跟新的也不差什麽。”

張知魚拉著舅舅要去看船,豬肉應提來幾根豬大骨謝她:“拿回家叫你娘燒把你吃,肉雖少些湯喝起來也有味兒。”

張知魚接下大骨笑眯眯道:“謝謝應大叔。”

豬肉應看他兩個都雞崽子似的,又聞言魚姐兒想買船,心中嘆一回,原本張家他也是知道的,每次李氏來賣肉,都只割幾兩精瘦的邊角料,還只年節上才來,如今也苦盡甘來,要置產業了。

想到這又沖老仆道:“你若要仗著他們人小就欺負人,休怪我日日用豬糞潑這鋪子的門,到時我看誰家來買!”

老仆險叫氣死,有心想罵兩句,看著豬肉應滿身的腱子肉又歇了氣,憤憤道:“我一把老骨頭打得過誰,做這等沒臉的事幹什麽!”

張知魚心說你家做的沒臉事兒罄竹難書,只此刻想著宰狗大戶,便忍住嘴,拉著小舅跟他往河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