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醫院院判宋仁只得上前來回話,撿了話小心道:“連日陰雨綿綿,天氣多變,七阿哥怕是撲了風著了涼,有些流清涕加咳嗽,微臣已經攜其他幾位太醫會診擬定了方子,只需熬藥讓奶娘喝下去化作乳汁喂養七阿哥,相信用不了幾日就會好的。”

聞言,富察皇後如釋重負,然而大氣還沒喘兩口,院判下面的一番話,讓富察皇後再次驚悸不安。

“只是七阿哥先天不足,兼之又早產了多日,身子較尋常嬰孩弱一些,一定要好好照料,萬不可再著涼。”院判宋仁小心翼翼掂量著回話,既要傳達對意思,又不能嚇著娘娘。

聽到先天不足,早產多日,富察皇後只覺得眼前一黑,扶著掃琴的手好容易才站定了。

懷著永琮的時候她就百般不適,到了孕後期更是,到底是她身子不好連累了七阿哥,她這個做額娘的心裏怎麽不煎熬。

期間乾隆和太後也多次來看過七阿哥。

隨後多日,富察皇後除了夜裏回長春宮,白日幾乎都待在阿哥所,悉心照顧七阿哥,伺候的眾人也更加上心,不敢有半點疏漏。

七阿哥永琮漸漸好了起來,富察皇後總算能松口氣。

富察皇後尚未出月子,身子本就虛弱不堪,連日來硬提著一口氣兒照顧七阿哥,日夜懸心,如今這一松氣,整個人就累倒了,昏在了阿哥所,被擡回長春宮。

雖然回了長春宮,但是想著七阿哥,富察皇後終日惴惴不安,夜裏難以入眠,白日食物難以下咽,總擔心七阿哥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今兒起風了,嬤嬤們是不是關好了窗子,明兒大太陽,七阿哥蓋得會不會過厚蹬被子怎麽辦,暗裏不知道流了多少淚珠兒。

掃琴看富察皇後整個心思都在阿哥所,在長春宮待著養病也是人在心不在,整日裏惶惶不安,便提議,“娘娘,要麽跟皇上說說,把七阿哥接回長春宮來養育吧。”

“本宮作為中宮皇後,後宮典範,怎麽能壞了祖宗規矩,況且前番因著七阿哥要不要送到阿哥所養育的事情,群臣沸議,本宮不想皇上為難只得把七阿哥送去了阿哥所,如今才十幾日的功夫就要再接回來,不知道前朝又要掀起什麽風波。”富察皇後說著淚珠兒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七阿哥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本宮比誰都煎熬,恨不能替他受了。”

“娘娘……”掃琴知道再勸無益,只得拿起帕子擦去富察皇後的淚珠,“可不能再流淚了,月子裏流淚眼睛可是要哭壞的。”

七阿哥永琮的病好了起來,在十幾位奶娘嬤嬤的伺候下,漸漸吃的香睡得著了,富察皇後身子好了些之後,就又每日去阿哥所同奴才們一起照料七阿哥。只是月子裏勞心勞力沒養好,又多哭泣,終究還是落下了月子病。

雙眼見風就流淚,只要變天陰晴不定,落雨連綿,就渾身骨頭酸痛,光是保暖還不夠,非要用暖爐熱敷酸痛處才能緩解。只是這些跟她心裏受的煎熬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

*

乾隆精心挑選許久,終於選定了一名大學士為總師傅,並兩名漢文師傅,兩名滿蒙師傅,兩名教授騎射的諳達,共計七名師傅依次輪班,並擬定了好日子,五月初三開始三阿哥永璋和四阿哥永珹每日去上書房。

得到消息,蘇梨末和嘉妃便提前開始為他們準備所需之物。

雖然從前在阿哥所也是有開蒙恩師每日教導課業讀書識字,另伺候的嬤嬤裏也有能斷文識字的,但這些只是小兒科,就跟幼兒園一樣,真正到了年紀去上書房才正式開始修文習武。

對皇子來說,去上書房是一件非常隆重且重要的事情,對宮嬪來說更是如此。

嘉妃著人尋了不少好東西出來,什麽溫潤如玉細膩堅實的上好端硯,一兩銀子只得三十份的名貴桃花紙,質地渾厚光澤隱隱的上供徽墨,就是鎮紙用的也是羊脂白玉觸手生溫,名貴無比。

猶嫌不夠,又打發人去尋宣城紫毫,千萬毛中撿一毫,才制得那剛柔適中,尖圓齊健的筆。

內務府也上趕著巴結,在原本份例外足足添了兩倍不止。光是騎馬穿的特供衣裳就額外送了三四套,弓箭也準備了幾套讓優先挑選最趁手的用。

一時間春熙宮忙忙碌碌,真金白銀砸了不少下去,更是有上趕著巴結的也送了不少好東西。

這些消息傳到景仁宮的時候,蘇梨末正帶著霜降冬雪和白露另有兩個小丫頭做針線活兒,給三團子永璋縫制衣衫鞋襪。

眼看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每日去演武場練習,外裳必須要耐磨耐操,貼身穿的裏衣更以要舒適透氣為主。蘇梨末特意從庫房裏尋摸了一些,不夠的另拿了銀子讓內務府去按照她的要求置辦。

除了原本用在奶娘嬤嬤身上的銀錢之外,又從月例銀子中額外劈出六兩,專門用在永璋每日膳食上,點心湯水撿好的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