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翻盤(第3/4頁)
“什麽?!”徐思婉愕然擡眸,雙眸緊盯著他,如遭雷擊。
“臣妾……”她啞然張口,薄唇翕動不止,似有無盡的痛苦。怔忪半晌,這話才繼續說下去,“臣妾那麽信她……”
“阿婉。”他目中流露心疼,扶住她的雙肩。她卻目光依舊空洞,好似回不過神,自言自語般地繼續說著:“臣妾也想為陛下生兒育女。那方子、那方子拿回去,臣妾當日就用了。只是慮及是藥三分毒,後來就先停了湯藥,先請醫女施了針,倘若臣妾再心急一些,一直服藥……”
她倒吸冷氣,面色一分分發白,展露無盡的後怕。繼而身形一軟,她就要跌下去,所幸被他扶住。那幾頁供狀卻從她手中滑落,如雪花般飄開,散了滿地。
她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襟,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喘著氣,續道:“若臣妾一直連那藥一起用,勢必出現喜脈……那、那她落水之時,臣妾也自然會借此洗脫嫌隙。日後查起來,就成了臣妾謀害皇嗣在先、欺君在後……是不是?”
“……阿婉。”他雙臂有力地抱著她,只想扶她坐到茶榻上。她無力地任由他擺弄,但剛落座,她就顫栗著哭起來,她死死地捂住嘴不想出聲,但壓抑的哭聲還是從喉中湧出,她拼力搖著頭:“欺君之罪……欺君之罪是死罪啊!臣妾那麽信她,她竟想要臣妾的命麽……”
“莫怕。”他坐到她身邊,用力將她擁住。她配合地靠進他的懷中,任由淚水決堤,“臣妾那麽信她……臣妾那麽信她!”言及此處她滯了滯,忽又仰起頭,雖掛著滿面的淚痕,卻好似還存著幾分僥幸,哽咽著問,“這其中有沒有誤會?”
他喟嘆:“沒有誤會。宮正司……”
她仿若未聞,急急爭辯:“可她位份那麽低,又剛進宮不久……豈有本事買通太醫為她做這種事……”
話音未落,便見他目光一凜。
她的神情愈發焦灼:“是不是……是不是宮正司弄錯了?亦或急於交差,冤枉了她?”
她的語氣,端是只怕宮正司屈打成招,冤枉了人,無半分懷疑背後另有其人的意味。
可她自然也知,這話落進他耳中會變成什麽味道。
她只做未覺他眼底漸深的懷疑,扯住他的衣袖,抽噎地望著他,如同一只尋求保護的幼崽。
他沉吟片刻,終是搖頭,一壁摟著她,一壁輕道:“朕知你難過,但此事斷沒有冤枉錦寶林。宮正司是昨晚送來的供狀,朕拿到後只差王敬忠去問了她一句話——問她可知那兩頁方子放在一起有何功效,她就露了慌張,顯然心虛,你不要再替她爭辯了。”
“……真的?”她水眸輕顫,滿是不可置信,沉浸在極致的痛苦中默默了良久,她抹了把眼淚,“可是為什麽……”
她自言自語:“臣妾從不曾招惹過她,在她有孕之前,臣妾與她連相熟都算不上。若說她是嫉妒臣妾得寵……宮中比她得寵的又何止臣妾一人!”
她說得無比疑惑,就好像面對一個難題,思來想去仍不知答案,直生出懊惱。
他摟著她,只說:“你別怕,有朕在。”而她在再度拭淚時不動聲色地擡眸掃過他的神情,分明地看到他眼底那樣濃重的疑色,釋也釋不去。
若只除掉玉妃,她自可直言告玉妃一狀,只消他借此讓宮正司繼續審下去,不怕錢太醫不吐口。
可她更願意在他心底埋一顆懷疑的種子。
要攪亂後宮,沒有比讓帝王起疑更好用的手段了。如果他足夠多疑,大約就會開始懷疑他偏寵過的每一個人。
自然,除了她。
她樂得看他置身其中,憤怒仿徨。
而她也正可成為唯一讓他放心的那一個。她會好好陪著他、開解他,一壁為那顆種子澆水施肥,一壁給他一切他喜歡的溫柔。
不論他日後能否放下這份懷疑,這些都已足夠讓他對她更加依戀。
徐思婉做得嬌柔模樣,在他懷中嚶嚶啜泣,是最令人憐愛的樣子。
她這樣需要呵護,他哪裏還想得起外面正天寒地凍,一個為他懷著孩子的女人正長跪殿前,求他寬宥。
徐思婉啜泣著,美眸靜靜望向緊鄰茶榻的窗,回想錦寶林適才的淒慘模樣,心底只有痛快一重壓過一重。
多懸啊。
只消她那日慌張一點,大抵就要順著錦寶林的話認下這胎。日後就算再行反應過來,想改口也難了。
若是那樣,現下跪在外頭的大概就是她了。
嘖……
真可憐呢。
她心底幸災樂禍地揶揄。
她不知自己在皇帝懷裏哭了多久,總之久到了她已流不出眼淚。可她哭得狠了,總是沒了淚水也仍一聲聲抽噎著,雙手也仍緊緊抓著他,好似唯有這樣才能感覺到他的存在,才能讓自己相信有人在護她,才能換得一分心安。